三王爺府門口的石獅子都被下人擦洗的煥然一新,隻是因為權傾朝野的九千歲賀修竹中午就要到來。
府內下人烏泱泱的跪了一地,側妃沈知秋正忙著教訓我。
“賤蹄子!賤蹄子!”她狀若癲狂,拔下頭上的金簪,惡狠狠的紮向我的手掌。
手上傳來的鑽心刺骨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嚎叫出聲,我不停的磕頭求饒,可還是無濟於事,沈知秋又惡狠狠的甩了我兩個巴掌才解了氣。
“你就和我那好姐姐一樣,惡心又下賤,裝的一副可憐樣。”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語氣輕蔑。
我死死咬住牙不敢出聲,渾身上下控製不住的發抖,手被戳了個血窟窿,不停的向外冒著血,疼的幾乎讓我窒息。
她這樣生氣發火,隻是因為她覺得我給她梳的發髻小家子氣,配不上她的身份。
當然,還有一個深層次的原因,因為我過去是她庶妹沈知意的貼身侍女,她自然厭惡我至深。
這個時候,隻有沈知秋的貼身侍女夏桃才敢開口說話,“娘娘您別為這麼個貨色氣壞了身體,奴婢來侍候您梳洗吧。”
夏桃是從小就跟著沈知秋的心腹,沈知秋這才緩了臉色,微微點了點頭。
我的手還在不停的的流著血,可沒有人敢為我求情,我隻能恭恭敬敬的繼續跪著。
“下去吧,礙手礙腳的廢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手已經疼到麻木了,她才好似大發慈悲一樣的讓我離開。
我像狗一樣笑的諂媚,爬了出去。
這是沈知秋立的規矩,誰惹她不高興隻能爬著離開她的視線,不然就等著被人牙子賣到最臟的窯子裏去,永世不得翻身。
“砰——”我運氣實在不好,出門時低著頭沒看到來人,結結實實的撞了上去。
“不長眼的狗奴才。”三王爺鄭靖川重重一腳喘向我的肩膀。
我忙不迭的磕頭,“是奴婢不長眼,是奴婢不長眼......”
“沈昭?”他像是才發現我的身份,揮了揮手讓我起來。
鄭靖川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我,聲音慢慢染上笑意,“過去我竟沒發現我們的昭昭是個美人胚子,下去好好收拾收拾。”
他的眼裏閃過算計,接著說:“等一會來跟前伺候。”
我抬起頭,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這是奴婢的榮幸。”
他揮了揮手讓我離開,伴隨著我離他越來越遠,我的嘴角幾乎要藏不住笑意。
回到房間,我低下頭看了看手上鮮血淋漓的傷口,麵無表情的包紮上藥。
借著銅盆裏的水,我看清了我此時此刻的模樣:因為剛剛哭過,眼尾鼻尖染上淡淡的粉紅,頗有梨花帶雨的嬌柔模樣,一邊側臉上沈知秋留下的巴掌印顯得更為明顯,嬌豔欲滴的唇惹人憐愛。
這就是一副活脫脫被人欺負的小白花模樣。
再加上受傷的手,打紅的臉,無形中添了幾分淩虐的美感。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笑的高興。
今天我是故意在他們麵前露臉的,如果不來這一出,我怎麼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九千歲麵前呢。
傳聞中,九千歲最好這一口。
鄭靖川現在可不就要上趕著把我送到九千歲麵前嗎?
我垂下眸,九千歲可不是個善茬,他手上的人命怕是都數不過來。
京城裏說從他府上悄悄抬出來的女子身上都有著形形色 色的傷痕,怕是死不瞑目。閹人往往都喜歡折磨人,可隻要伺候好了九千歲這個閹人,想要什麼都易如反掌。
王公大臣送他的女子他照收不誤,可最後那些女子的結果往往是不知所蹤,他說:“不聽話的寵物,不配我留著。”
聽話?我肯定聽話。
無非是各式各樣折磨人的手段,我看了看自己包紮好的手。現在在三王爺府,不也一樣是被人折磨?
我換上鄭靖川派人送來的新衣裳,過了不多時,就有人喚我去了前廳伺候。
我低著頭,並沒有著急引起九千歲的注意。
宴席上觥籌交錯,一派熱鬧和氣。
九千歲比我想象的要更年輕,一身囂張至極的紅色長袍,墨發被玉冠束起,劍眉星目,好似畫中仙。
可這時候,替九千歲倒酒的侍女一個手滑,酒杯裏的酒就多的溢了出來。
侍女馬上跪下嗑頭請罪,嚇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九千歲隻是看了那侍女一眼,他隨行的侍衛就立刻出聲,“你退下吧。”
侍女立刻千恩萬謝的離開了,看起來嚇得不輕。
鄭靖川大概是喝醉了酒,含糊不清的抱怨了兩句話,“我府上的奴才一個個笨手笨腳的,不像九千歲您府上的機靈。”
“三王爺的稱讚臣可不敢當,臣也不過是陛下的奴才,當不得主子您的誇獎。”九千歲把玩著手上的琉璃盞,他雖然嘴上說著自己是奴才,可語氣姿態顯然並不是這個意思。
鄭靖川這下子可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要知道,過去有不長眼的紈絝子弟說九千歲不過是個奴才,不多久就離奇死亡,死像淒慘可怕。
氣氛一時間降至冰點。
鄭靖川的笑幾乎要維持不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額頭上甚至沁出汗珠。
“九千歲這話就是自嘲了,在我看來人人平等,每個人不過是各司其職,分工不同罷了。”沈知秋突然出聲,一字一句,說的感人肺腑。
“人人平等?”九千歲勾了勾唇,笑的邪氣,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側妃娘娘說的對,人人平等。”九千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像是極讚賞沈知秋的話。
沈知秋麵上幾乎要掩飾不住的得意。
鄭靖川與有榮焉的拍了拍沈知秋的手,笑著開口,“秋兒就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想法,讓九千歲您見笑了。”
我低下頭,將眼裏的恨意深深埋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