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師尊說我命中逢死劫,需以婚事遮掩身份,方可破局。
掌門應和,我信以為真,隻得匆匆嫁給外門弟子白術。
原以為隻是逢場作戲,一切都如原來模樣。
不曾想,成婚後。
原本毫無天賦、病入膏肓的白術一日日好起來,甚至翻身一躍成仙門新晉天才弟子;我卻被人陷害,靈根盡毀。
死前,我才知曉一切都不是偶然。
白術從不是什麼被收養的外門弟子,他乃掌門私生子;師尊也並不喜我,他更怕我擾了師兄成仙。
隻因我乃此間唯一的氣運之女,他們想“借”我氣運,補給白術本該早夭的命格,於是一同撒下彌天大謊。又怕事情敗露,毫不猶豫將我置之死地。
再次醒來,我卻重生在成婚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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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領著流放令來的時候,我已在後山奄奄一息躺了三日。
後山乃仙門禁地,戾氣四溢。蛇蟲蟻獸有其加成,如入無人之境,能無視護身術法啃噬肉身,所受痛楚連尋常修士都忍受不得。
莫說我一個修為盡毀的廢人了。
疼痛深 入骨髓,折磨不已,我一遍遍昏迷過去又一遍遍醒來。
我動彈不得,頭腦好像都混沌了,卻能察覺臉上細細麻麻、四處流走的活物痕跡,令人作嘔。
白術的聲音在此刻傳來,「還活著呢。」
受了驚嚇的蟲子胡亂跑開,我才得以睜眼,看見白術居高臨下,對上我的眼神便冷了臉。
「蘇木棲,從前我每日看見你,都想把你這張高高在上的臉撕下來!」
他旁邊是個還沒有完全化形的兔子精,頂著一雙柔 軟兔耳,怯怯望著我。白術一瞧自是心疼不已,愛憐地將她摟進懷裏,心肝寶貝叫著,「瞧瞧,都把我的小可憐嚇成什麼樣了。」
好一番郎情妾意,白術也不忘抽空諷刺我一句:「你這種驕縱跋扈、不守規矩的女人居然也能算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放在我老家,你都該被沉塘吊死無數次了!」
白術眼中狠厲,顯然不是開玩笑。
但我始終無法 理解他老家是哪,在他眼裏我連出門都是不守婦道,可修真界中多的是各自曆練的道侶,從未聽說女子要守著山門等夫君回來。
我自小就天賦異稟,是受眾人期待的天之驕子,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句話斷送修仙之路。
我也不喜與人爭吵,索性任由他陰陽怪氣,畢竟每次往往說兩句也不說了。
我一直以為是白術久病在家,發發牢騷罷了。
不想這人私心裏竟無數次盼著我死。
麻木的身體對痛的感知後知後覺,我驀地咯出一口血來,恨不能當場殺了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當初我以白術渡劫,心中何嘗不愧疚?我出門曆練時都會為他搜尋可用藥材,隻為他能多活一刻,少些病痛之苦。
最後卻全成了我不識人心的報應!
血跡噴灑在白術腳邊,他皺了皺眉,忽而咧嘴一笑,蹲下身用力掐住我的下巴。
「蘇木棲,你該慶幸你是此間唯一的天命之女,要不是我需要你身上氣運,你豈能活這麼久?不過現在也到此為止了!」
我不發一言。
白術麵色一冷,仿佛想起什麼似的,「難道你還在等你那個師兄來救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癲狂,另一隻手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藥瓶。
等我看清那是什麼,頓時如遭雷擊。
白術神色則越發張狂,甚至顯得有些愉悅。
「瞧清是什麼東西了?沒錯,這藥啊,便是用你心愛的靈寵製成的——你可知,她死的時候,誰在她旁邊嗎?」
「小鳥兒多可憐啊,圓潤潤一雙眼染了血,羽毛掉了個幹淨、翅膀也斷了。口裏喃喃著主人、主人,一瞧見你顧師兄如同見了救世主一般......」
他湊近過來,緊緊貼著我的耳朵,吐字清晰,「可惜啊,你顧師兄大道得成,前塵盡忘。」
「不等那小鳥兒上前,一把劍,便穿心而過。真是,死不瞑目啊。」
我拚命掙紮起來,整個人幾乎要被恨意吞噬。
「白術!我從未辜負你任何!」
「是嗎?」
聞言,他眉間陰翳更甚,死死咬牙,「蘇木棲,有時候我真想剖開你的心好好看看!看看你究竟有沒有心!」
說罷,白術憤極,不由分說,動作粗暴地將那一整瓶斷腸散抵著我喉口灌下去。
毒藥發作極快,頃刻間便痛得我要昏迷過去。
隻是意識彌留之際,我聽見一個急匆匆的步伐,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但熟悉的聲音還是傳進耳朵裏——「當初你隻說要借用一點氣運,吾才同意圓謊......可你竟,竟要趕盡殺絕!」
便是死了,我也不可能忘記這個聲音是誰。
我萬分敬仰、從未懷疑過的師尊......
那廂聲音還在繼續:「玉陽師叔,你不要忘了,當初我們合謀撒下彌天大謊,騙蘇木棲與我成婚可是您的主意。
如今奪人氣運之事也不止我一人,分得的氣運也不止我一人享用。您如此大動肝火,難道師叔是想讓顧師兄也知道......」
「——夠了!」
驟然暴怒的聲音透著心虛。
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了,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徹頭徹尾,將我拆吃入腹的騙局!
魂飛魄散之際,我心中隻剩最後一個念頭。
倘若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我必定會讓這些人付出痛不欲生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