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真的成親了......可我不喜歡那個人。」
「莫說胡話,就算不願叫主人你也要尊重些,白公子畢竟能化解蘇師姐命劫,這也算有救命之恩了。」
「可是,要是顧師兄也在就好了。」
「......」
耳邊的聲音嘀嘀咕咕,擾得我頭痛欲裂。
腦袋上還頂著什麼東西,我下意識一扯,周身霎時安靜下來,我也在這時看清手裏的紅色布料。
還有他們話裏的......成親,命劫。
我呼吸一窒。
一隻手忽伸過來,安撫似的握住了我的手,我渾身一顫,垂眼便瞧見青鳥擔憂的目光。
「主人,你怎麼了?」
青鳥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她是我引氣入體時便養下的靈寵,我們心神相依。
因而她輕易便能察覺我內心震慟。
見我神情恍惚,她半蹲在我麵前,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從何開口。
我倏忽間濕了眼眶,撫著青鳥乖巧茫然的臉,幾乎不敢置信,卻又清楚意識到——我真的獲得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當初我靈根出問題時,第一個察覺到的便是青鳥。
她著急地想為我尋求出路,卻被白術無聲無息囚禁,還對外宣稱,青鳥尋藥途中失蹤。
那時白術尚未暴露,整日一副病弱公子的模樣,沒有人懷疑他說的話有問題,也沒有人覺得他有這個實力撒謊。
甚至我也沒有。
我隻感知到青鳥隱約的恐懼心緒,卻隻以為是仇敵存心報複。
我下定決心,恢複過來後就親自去尋青鳥。
可我再也沒能恢複過來。
之後的事如噩夢一般,我在宗門中孤立無援,任所有人將汙水潑到我身上,從高高在上的仙人弟子跌入泥潭,誰都能踩上一腳。
最後悄無聲息地死在後山,連唯一可能會站在我這邊的師尊和師兄......終究也是冷眼旁觀。
所以現在,是夢嗎?
不......
就算是夢,我也要先殺了白術!
我眼中殺意頓現,提著劍便衝出門去。
彼時,堂前喜字貼了一路,大紅燈籠高高掛,人人舉杯賀喜,稱得上是其樂融融一片。
我卻隻覺得血色刺眼,將我本就在崩潰邊緣的心神撕扯得不成樣子。
青鳥追出來攔我,旁邊還跟著方生,可惜他倆學藝不精,無論如何也攔不住我的。其他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皆不敢上前,隻得匆匆去尋了人來。
等我一扇扇門踹開,尋到病榻上尚未起身的白術時,那幾人也趕了過來。
無非就是掌門和其他幾個長老,包括玉陽。
但比他們更震驚的,顯然是白術。
他稍稍瑟縮,仍裝的一副君子模樣。大抵是覺得人到齊了,我不敢做什麼,才懨懨起身,咳了幾聲喚一句:「師姐來尋我的嗎?抱歉......」
語氣恭敬,我卻看清白術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
回想前世也是,成婚那日白術抱病不出,我毫不知情,立下契約便回房,卻直等了他半夜。
那時我也心大,見他垂死模樣信以為真,清了怒氣,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才發現,哪是什麼身體抱恙,分明就是這賤人想借此敲打我,不曾想到我半點沒察覺到這層意思,婚後第二日便出了門。
白術現在還想故伎重施,強撐著身體站起來,一麵解釋,話中暗示他對我的心意。
他模樣不算差。
即便帶著病氣,但一雙風流眸子流轉之際,依稀也辨得出幾分俊朗。
話中又裝著可憐,多半會勾起常人幾分不忍。
師弟師妹開始議論紛紛。
掌門也登時大罵起我來:「木棲!今日可是你成婚的大喜日子,你這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