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我是西陵王朝的紅顏禍水。
我身體不適,陛下便罷朝三日衣不解帶地照顧我。
我一句荔枝可口,跑死三匹快馬也有新鮮的荔枝送到我手上來。
就連斥了大量人力物力才修建的雁回塔,也隻因我的一句思鄉心切。
百姓痛恨我奢靡無度,群臣怒斥我妖言惑主。
可他們早就都忘了,我從來都不是天家妾,我隻是顧小將軍的結發妻。
......
人定時分,宋聞璟裹著滿身的風雪來了我的寢宮。
泛黃的的燭火映著他的不太好看的神色,估計是今日前朝的那些個大臣又上了參我的折子。
宮婢們早就識趣地退下,我熟撚地上前為他寬衣。
他身上有我最討厭的龍涎香的味道,和我從前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
我是這王宮裏最得寵的女人。
宋聞璟對我寵愛有加,他曾為了照顧我罷了三日的早朝,引起群臣的不滿。
也曾為迎我進宮大動土木,增收徭役,修建銅雀殿,百姓民不聊生,一片哀聲載道。
人人都說我是禍國的妖精,陛下被我迷的昏了頭竟連國事都荒廢了。
可我不是。
三年前的春日宴,我隨顧寒川進宮,在這諾大的深宮裏迷了路才恰巧碰上了他。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就是西陵王朝最有權勢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後來會逼的我和顧寒川生生不見。
他賞了我外邦剛進貢的布匹,寶物,我不知道他賞我這些東西是因為瞧上了我。
我隻當顧寒川為了西陵百姓拋頭顱灑熱血,這些都是打著我的幌子賞給他。
可是後來他以邊疆叛亂的名頭遣了顧寒川領兵出征,卻轉頭就讓我在將軍府裏“暴斃”而亡。
一頂青衣小轎入宮門,自此王城再無南喬,隻餘宮裏的蘭貴人。
我受不了這種屈辱,本來想自殺以死明誌,可是宋聞璟的聲音比那年冬日裏的冰渣子還要冷上三分。
“你想死?那我也絕對不會讓顧寒川活著回王城,你大可以賭一賭我說的是真是假。”
他就坐在我麵前,明明是和顧寒川一樣的年紀,身上的氣勢卻冷冽得讓我不敢抬頭。
他用力地掐著我的下巴,讓我疼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想讓顧寒川活?那就乖乖待在我身邊好好伺候我。”
我自幼無父無母,幸得顧寒川垂憐才免了賣身紅樓的命,我隻有賤命一條可以死。
但顧寒川不行,他是西陵最驍勇善戰的將軍,也是我心尖尖上最皎潔的明月。
我怎麼舍得他死呢。
所以我妥協了,我乖乖在他身邊呆了三年,不敢行差踏錯也不敢任性妄為。
隻求他能高抬貴手,放顧寒川一馬。
他今日裏心情不佳,身上還沾著些未散去的酒氣,是顧寒川從前最愛喝的青衫酒。
從前因著顧寒川愛喝,我還特意找了會釀這酒的婆子,希望有一天能親手釀給他喝。
隻可惜,他還沒能喝到我親手釀的青衫酒。
約莫是突然想起了顧寒川,我有意無意地避開他的觸碰。
他攥起我的手,眼神裏滿是不悅,“你還是厭惡我?還是又在想顧寒川了?”
“妾不敢。”
不敢說厭惡他,也不敢想起顧寒川。
宋聞璟是個瘋子,真要是把他給惹急了,他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他冷哼一聲抱著我上榻,吻上我的臉頰,帶著酒氣的呼吸急促地打在我臉上。
我有點厭惡地別開頭,卻又被他掐著臉頰硬生生地把頭給轉過來。
他幾乎暴戾地吻上我的唇,聲音含糊不清,“南喬,你躲什麼,你現在是我的女人。”
有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下,他卻一點一點吻幹淨我腮邊掛著的淚。
暴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哭什麼?不許哭。”
我做了夢,夢見從前和顧寒川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他剛打了勝仗從邊疆回來,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少年將軍身騎高頭白馬,一時間風光無限。
從城門口到將軍府,多少女子為他傾慕,就連六七歲的孩童也視他為英雄。
我悄悄的站在酒樓上的包廂裏,穿著最亮眼的紅石榴色衣裙看著我的將軍得勝回朝。
仿佛是情人間的心有靈犀,他也越過茫茫人海看見了我,隻衝我笑的燦爛。
夜裏他摟著我,和我說著他這幾個月在邊疆看到的新鮮玩意。
青衫酒的香味混著他身上的梨花香,讓我情不自禁的陷進去。
隻是我當時不會想到,那會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他得勝回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