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力地靠在病房門口,手裏緊緊地攥著那枚用細鏈子穿著的素戒。
它現在和我一樣,不討許澤言喜歡。
可是這是從前許澤言親手打磨出來的素戒,他說我學醫手上不方便戴所以給我做成項鏈。
他從前也不愛喝玉米排骨湯的,隻是因為我玉米排骨湯做的最好,所以他說,他最愛喝玉米排骨湯。
可是這些,他統統都不記得了。
“阿言,阮醫生和你說了什麼啊,怎麼眼眶紅紅地就這麼倉皇的走了,你不會是背著我勾搭她吧?”
我聽見他嗤笑的聲音,“我還看不上她那樣的,爺爺還說她是全海城最優秀的外科大夫,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給自己炒作出這個身份的。”
“我一醒來,她就站在著和我神神叨叨了半天,煩死了,明天我就讓醫院裏重新派個人過來接替她。”
“啊——是這樣啊,我就知道阿言你最喜歡我了,才不會隨便勾三搭四。”
她的聲音故意抬高,讓我在門外能聽得一清二楚。
宋初微還是當初宋初微,就算是現在披了最溫婉的外皮,也掩蓋不住她的真麵目。
我頭痛欲裂,慌亂地跑回辦公室裏吞了兩片藥片才緩過神來。
“夕顏,你怎麼還在辦公室裏?許澤言不是已經醒了嗎?你沒去陪他?”
“臉色怎麼也不太好看,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不動聲色地把藥瓶子收進抽屜裏。
欣妍用手碰碰我的的額頭,嘀嘀咕咕,“這也沒發燒啊,怎麼看起來這麼虛弱。”
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也嘶啞得不像話,“欣妍,許老爺子沒騙我,五年前他受了重傷失憶,現在他已經是宋初微的未婚夫了。”
“你說誰?宋初微?他以前不是最討厭宋初微了嗎?現在怎麼和宋初微搞到一起去了?”
她氣的來回踱步,在辦公室裏罵罵咧咧了半小時,最後才在我麵前坐下小心翼翼地說,“他是有未婚妻了,可是顏顏,你該怎麼辦啊。”
對啊,阮夕顏,等了這麼多年等來這麼個結果,你以後該怎麼辦呢。
“為什麼這幾天還是你來給我做檢查,醫院不是說這兩天就會換人過來嗎?”他雙手抱胸靠在床邊,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不耐煩。
我垂下眸子,自顧自地收拾著手裏的東西,“沒人來和我換班,現在這還是我的工作。”
才不是,原本醫院分派下來的人就不是我。
我隻是想找機會和他呆的久一點,我心底裏還存有一絲希冀,或許他見我的次數多了,能想起點什麼。
我看見許澤言打開了病床另一邊的粉紅色保溫碗,裏麵裝的是玉米排骨湯。
我特意做好了提前放在那裏,他大概會以為是宋初微送來的吧。
他喝了一口皺起了眉頭,而後愣愣地坐在那裏再沒有說話。
我的雙手無意識地絞緊,滿心期許著他能夠想起來一點什麼東西。
哪怕是一點點,也夠了。
“阿言,阿言你在裏麵嗎。”重重的敲門聲響起,許澤言的眼神冷冷地掃過來。
聲音冷酷得幾近殘忍,“你把門給鎖了?!阮醫生,還從來沒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
“你是第一個。”
門被人從外麵大力地破開,宋初微跟著烏泱泱一大片人進來。
“阿言,你沒事吧?阮夕顏沒對你做什麼吧?”
“這玉米排骨湯是從哪裏來的?”
許澤言的眉頭皺的更緊,“不是你讓人送來的麼,這會我喝著還是燙的,就是和平時的味道不太一樣。”
當然不一樣,我做的排骨湯裏會放他最愛吃的山藥,因著怕被發現我還特意撈出來了。
他忽地抬眼看我,我心跳得飛快,難道他是想起來什麼了?
他從前喝過我做的那麼多份排骨湯,人的記憶會消失但是味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吧。
我剛想說話卻被迎頭一碗熱湯澆了個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