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試探

他壓著一口氣，並不服我，卻又礙於一早答應我的事，不好言而無信，隻得壓住心口的鬱氣，在指點我時暗戳戳為難。

我和士兵一起晨練，宋伯伯指出我的錯處，罰我再練，周圍的士兵麵麵相覷，我卻不以為意，按照宋伯伯的指示又做了一遍，直到他滿意，直到我滿頭大汗。

夜裏我也不敢休息，尋了個沒人的地方自己練習。

天邊破曉，露出魚肚白時才回營帳眯了一會。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我並不敢鬆懈。

終於，得到了他的認可。

「還行，有幾分像你父親了。」他似乎很滿意，看向我的目光少了初次見麵時的嫌棄，取而代之的是讚賞。

他藏得緊，甚至在話剛一出口的瞬間就抿唇轉頭，隻留給我一個後腦勺。

夜裏我習慣了之前的作息並沒有睡著。

離開營帳時看到宋伯伯，他坐在我時常練習的那塊空地上，隻有他一個人。

「崔大哥，我們好些年沒見了，你還記得崔齊吧，不愧是你的孩子，是當將軍的料，原本我聽說京城那些傳言以為他廢了，結果是我錯了，他很好，很像當初的你。」

「如果你還在世也會欣慰的吧......」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今天是滿月。

「宋伯伯。」

我在他身邊坐下。

「宋伯伯，如果京城那些傳言是真的......」

我咬唇，不知道該不該和他坦白，隻好換了個角度：「您覺得崔瑤怎麼樣？」

「崔瑤？」他雙眼迷茫，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你是說你妹妹啊，那丫頭我好些年沒見過了，不過她小時候就活潑，還老纏著我讓我講戰場上的事哈哈哈......」

說起我的名字，宋伯伯露出懷念的神情，又回憶了許久。

「你們是雙生子，那丫頭現在應該和你長得一樣吧。」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盡是慈愛。

我抓緊衣袖，想了又想問他：「如果，朝廷當日欽點掛帥出征的是崔瑤，宋伯伯您會反對嗎？」

他一愣，皺著眉又是沉默。

「她一個女娃娃......」

「女子怎麼了！女子也能練武，也能上陣殺敵，女子不比男子差！」我打斷宋伯伯的話，語氣有幾分尖銳，意識到的瞬間我變了臉色，忐忑不安。

「你！」宋伯伯驚駭，雙眼靜靜看向我。

我並不怕宋伯伯出賣我，前世兄長為愛犧牲數個城池逼我和親羌國時，是宋伯伯死守杏城，他死前曾說：「杏城失守，吾輩失職，我，以死謝罪！」

血濺三尺，幸存的百姓和士兵們哀嚎不已。

他想保護杏城，和我目標一致，更何況比起崔齊，我明顯更適合這個身份。

可我怕，怕他看不起崔瑤，怕他看不起我。

但這夜，他什麼也沒說。

羌國一向是有野心的，領兵的將軍更是羌國戰無不勝備受愛戴的戰神，可兩軍交戰時，羌國軍隊竟屢屢敗陣。

領兵之人高喊撤兵，羌國士兵瞬間放棄拚殺連連撤退。

這突然的情況使得交戰的大夏士兵一頭霧水。

他們站在原地等待我下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