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二日下午,我被鬧鐘吵的不得不艱難從床上爬起來時,手機隻剩最後一絲電了。
我離開京城的第十七天。
池初凜的後媽從清晨五點開始,陸陸續續的給我發了一百二十多條消息。
【阮昕,家宴你不提前過來準備,是想吃現成的?】
【阮昕,你出去打聽打聽,京城哪家的媳婦這麼上不得台麵?】
【阮昕!我警告你,你今天不露麵,以後就再也別想進池家的門。】
為了池初凜我忍了她七年。
現在終於解脫。
我揉了揉因宿醉頭痛的額角,語氣不善:“池夫人,你家門裏有黃金嗎,我為什麼要進?”
【你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字麵意思,我和池初凜分手了。你們也和我沒關係了。以後別再聯係我。”
僅剩最後一點電的手機,在消息發出後,徹底關機。
於此同時,空空蕩蕩的池家餐廳,池初凜的後媽將阮昕這條語音反複聽了幾遍後,冷笑著開口。
“小凜,你和阮昕分手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和你爸一聲?”
“你看這事鬧的,好像咱們池家離不開她就轉不了了似的。”
池初凜麵色冰冷,怎麼也沒想到,阮昕會將分手鬧到長輩麵前。
他們都七年了,他隻是說了句“普通朋友”,她至於嗎?
“既然不是離開她就轉不了,那這桌子上怎麼沒有飯啊?”
“後媽,你別告訴我,咱們家窮到連個廚子都請不起了。”
池初凜話音落地,黃花梨餐盤重重砸向他額頭。
池父惡狠狠的瞪著他,低吼:“混賬!”
“阮昕那孩子乖巧又認真,你把人弄丟了,不去找,還好意思在長輩麵前耍橫!誰教你的規矩?!”
池父疾言厲色,一邊說,一邊揮舞著實木拐杖。往池初凜身上砸去。
池初凜最初還直挺挺的站著不動,直到那拐杖隻差一點就要戳中他的眼睛,他才微微側了下身。
“苦肉計沒用的,小凜,你想你爸爸心疼你,前提是要懂事。”
“你現在把你父親氣成這樣,難不成還指望他哄你嗎?”
後媽語氣輕柔,好似安慰。
實則徹底離間了池家父子。
這天晚上,池初凜落敗獅子般,帶著滿身的傷回家。
池家每隔三個月辦一次家宴。
之前阮昕在的時候,總能哄著池父開口關心他的身體,或者他的公司。
可現在,他們隻是鬧了個小矛盾。
阮昕就消失了。
怎麼?
她以為他會瘋了般滿世界找她嗎?
神經。
戀愛七年還耍這種手段。
他倒要看看,除了他,誰還會娶一個被他玩了七年的女人。
8
打發了池家的魑魅魍魎,我將手機扔到一邊,再次躺平。
舒婷酒吧裏的男模太有服務意識。
整整一夜,我被弄的腰酸腿軟,要不是此刻肚子太餓,眼睛一閉,大概可以睡到天黑。
緩了緩,我彎腰撿起地上被扯掉紐扣的襯衫,剛要往身上套。
臥室的門就開了。
麵孔極具東方美感的男模,赤著上身,端進來了一碗粥。
四目相對。
他唇角微提,深邃的眸子裏溢出點點溫柔。
“醒了?先喝點粥,還想吃什麼,我再做。”
男人說話間朝我逼近。
我看著他肩頭、脖頸上的抓痕,耳根微紅,莫名有些不自在。
二十八年來第一次和陌生男人這樣親密。
為了不露怯,我鎮定的瞧了他一會兒,才起床去找錢包。
“你是什麼價格?”
“我手上沒那麼多現金,給個二維碼,我線上轉你?”
我迫不及待的想和他錢貨兩清。
男人卻無動於衷,隻將粥碗朝我推了推。
“阮小姐別著急。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池初凜當年決定創業時,沒有錢,隻能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祈求哪位天使投資人多看他一眼。
我陪他在應酬場上轉了大半個月,心疼他的身體,也擔心這事會因資金問題被迫中止。
所以連夜坐火車趕回老家,求父親借他二十萬。
這二十萬對於現在的池初凜來說不值一提。
卻可以解決當年池初凜的大部分問題。
有錢投入生產後,我們很快拿下了第一筆訂單。
那天,池初凜興奮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抱著我在辦公室裏旋轉,又找來律師明確公司利潤無論何時,我們都一人一半。
以至於現在,我們雖然不在一塊了,他該給我的錢,還是會準時的打到我的賬戶上。
我承認能用錢結束的事,都給我安全感。
此刻男人不肯離去,我眉頭微皺,不解道:“你要問什麼?”
“阮小姐,經常這樣打發人?”
“我伺候了您一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留下吃個早飯,您也要拒絕嗎?”
男人眼睫漆黑如鴉羽,直直看過來時。
無辜又可憐。
我嘴唇微動,剛想說話。
他又拉著我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這些痕跡都是阮小姐親自弄上去的。它們沒有消失前。”
“無論阮小姐說什麼,我都還是你的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