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明年三月你就成年了,我和你王嬸子說好了,等明年四月就把你嫁過去,你王嬸子說了隻要你和她兒子好好過日子,替老王家延續香火,這日子就會越過越好的。」
我震驚的看著她,像是沒見過這般心狠的母親。
王嬸子的兒子可是村裏出了名的傻子。
每天不是趴在田裏抓青蛙,就是跟著村裏的二流子鬼混。
甚至,我還看到過他捧著一堆熱騰騰的狗屎往自己的嘴裏塞。
每次回想起我都會止不住的幹嘔。
可如今母親卻要將我嫁給這樣的人。
「我不嫁,就算死我也不嫁。」
「你還是我親媽嗎?居然讓我嫁給一個傻子?!」
但胳膊怎麼可能擰得過大腿。
母親不管不顧將我鎖在柴房不準我外出。
高三是最重要的一年,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參加高考。
學校的老師得知了情況來我家遊說,卻被父母趕出了家門。
她從後門溜進來透過門窗塞給我了一套試卷:
「你自己掐著時間將卷子做完,明天我來給你批改,隻要你不被父母影響就一定能考上大學。」
我紅著眼接過了那套試卷,裏麵包含了老師滿滿的期望。
我借著月光認真的寫題,不停地安慰自己放寬心。
可這樣謹慎小心的我還是被發現了。
弟弟帶著父母推開了柴房,看見了擺在地上的試卷,一把拿起來撕了個幹淨。
母親氣不打一處來,拿著藤條就想揍我。
一鞭一鞭抽在我的手臂上生生的疼。
即便這樣命運也不肯放過我。
弟弟舉著一把菜刀喊道:「幹脆把她右手給剁了,我看她拿什麼去考試。」
這個提議得到了父母的允許,他舉著菜刀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
臉上帶著微笑對著我臭罵,「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麼資格考大學,隻有我才配上學,隻有我才能為林家光宗耀祖。」
明明弟弟還是個小孩子,可是他當時眼裏的寒光卻刺地我害怕。
手起刀落鮮血染紅了我的眼。
5.
因為我的退縮隻砍下來半截小拇指。
即使是這樣也流血不止,我的臉色逐漸蒼白。
我手指很痛,但我的心更痛。
因為拿刀砍下我手指的是我親弟弟,而我的好媽媽正在一旁環抱雙手圍觀。
姐姐回家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麵,我癱坐在地,斷的小指有些滲人的落在一旁,而弟弟手上拿著菜刀,臉上被濺滿血也毫不在意,反而還哈哈笑著。
似乎很享受這種快/感。
姐姐驚呼一聲,連忙推開父母保護著我,攙扶著我去著村長支持公道。
也許是害怕鬧出人命關天的大事,村長將父母和弟弟責罵了一頓。
我和王家的婚事吹了,這是我用半截手指換來的好消息。
為了讓我繼續上學,姐姐答應了和村頭許家的婚事。
我心疼的看著她,「光耀哥說了讓你等著他,他明年就回來娶你,你沒必要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幸福。」
可姐姐隻是搖了搖頭,「傻妹妹,保護你本就是姐姐的責任,何況許家也不錯了,至少離家近,我以後還能繼續保護你。」
那年姐姐犧牲了自己的幸福,我失去了半截手指才換來了我考大學的機會。
我鉚足了勁,最後考了個離家最遠的重點大學。
這才算是徹底脫離了這一家子。
不過還是時常和姐姐有著聯係。
她生了個女兒,後又懷了孕,就是這次的難產。
而弟弟,隻因為他是男孩子,身下比我們多了二兩肉,生來就比我和姐姐“高貴”......
所以如今看著弟弟那張惡臭的臉,我更加厭惡。
當初的債,我會一筆一筆的從他們身上討回。
每個人都在心裏想著鬼點子,而我的一句話打破了僵局。
「考慮好了嗎?想要我拿幾萬塊錢呢?」
「你十根手指全砍,那我就拿十萬給你!」
弟弟捏著那把菜刀有些泄氣,他不敢對自己下手可又舍不得那麼多的錢。
一番思想工作後,他【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麵前:
「姐求你放過我吧,咱們是親姐弟血濃於水啊!我不能失去手指,否則就再也討不到媳婦了!」
「我是真的想娶娟子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淚雙雙落下。
沒想到,不學無術的弟弟居然還是個戀愛腦。
我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做出思考的動作。
半晌後我開口:「咱們姐弟一場,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這句話讓他看到了希望,眼神帶著殷切的期盼。
下一秒我的眼神移在了父母身上,微微一笑說道:
「砍下他們的手指頭我也是認賬的,還是那句話,一根手指一萬。」
這句話對父母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父親啐了我一口,看向我的眼神中帶著一股憤然的恨意。
母親更是從地上爬起來要作勢打我,卻被弟弟攔下。
想來他是考慮清楚了。
6.
看著攔住自己的是最疼愛的兒子,母親不可置信的退後幾步。
果然,下一秒弟弟的聲音,猶如地獄召喚聲響徹整個堂屋。
「娟子說了隻要八萬彩禮就嫁給我,爸媽隻要你們一人犧牲一隻手就能湊齊十萬,剩下兩萬還能拿來裝修房子,這是一筆不虧本的生意。」
當然不虧本,你連一個指甲殼都不用犧牲就能白白得到十萬塊,這筆生意怎麼算怎麼劃算。
母親聽後一頭撞上了弟弟的肚子,將他撞倒在地上。
「你個沒良心的,這些年我掏心掏肺的對你,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結果就得到你這樣的對待,真是氣死我了。」
「我可是你媽啊,你怎麼能為了錢就要我的手指?!」
父親蹲在地上敲著煙鬥,心裏不知在琢磨著什麼。
我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慢悠悠的品了起來。
狗咬狗的場麵我想多看看,更何況我又不急著娶媳婦。
弟弟坐在地上默不吭聲,擺明了這主意沒商量。
「你......!」
母親不知道說什麼,畢竟這是她寵了二十幾年的寶貝兒子。
盡管這樣,她還是盼著兒子好。
母親不敢用惡心的臟話說自己的寶貝兒子,於是將矛頭轉向了我:
「你個王八羔子讓你掏點錢跟要了你命一樣,給自己的弟弟出點錢,那是理所應當的,村裏哪家哪戶兄弟出事當姐姐不幫襯的?弟弟要你一點錢還要用手指頭來換,天下哪有你這般狠心的姐姐。」
「何況我們是你父母,連父母的手指頭都要,這是大逆不道是要遭雷劈的,你晚上睡覺就不怕做噩夢嗎!」
我吞下了那口敗火的茶漫不經心的開口:
「要拿刀砍你們手指頭的又不是我,天雷劈的時候分得清好壞,自然不會落在我頭上,何況我隻是個出錢的人,怎麼可能做噩夢呢!」
「你......」
母親頓時啞口無言。
弟弟在一旁盯著母親的手指半晌移不開眼。
他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了紅鈔票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