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哆嗦嗦地整理好衣服,在內心瘋狂慶幸那通電話,開始想著怎麼離開。
我不想跟這個瘋子有任何牽連,可現實卻逼迫人低頭。
尤其是這車是開向裴家老宅的。
一個讓我隻有灰色不美好回憶的地方。
我心急如麻地登上曾經的賬號,試圖找到曾經的聯係人,妄想讓人來接我。
可惜我看到的,隻有赤果果的嘲笑,更有把剛才當笑話發的人,下邊一茬接話的都是嘲笑我的回頭行為。
“這女的當時不是鴿了咱裴少麼,怎麼又舔著臉回來了?”
“該不會是在外邊混不下去了,想回頭吧。”
“哎,可惜了,要是那誰還在,這女的回頭草不得一吃一個準啊!”
“啊哈哈,懂得都懂,記得屏蔽那位爺,否則看到了不知道怎麼弄咱。”
“u1s1,那位確實越來越瘋了,小心哦。”
“酸裴家呢?業務上對上了沒討到好就說這?”
“上邊的顯擺啥呢?你家要是不行了,小心跟林家一個樣哦~再說了,你裴主子不是上鉤了嗎?”
我看到這條,頓了頓,點了回複消息,發送了個:“1”。
而後快速看完了後邊的消息,了解了近況,裴家確實越來越好了。
很難想象裴家如今的盛況是由裴譯這個裴家私生子一手扶起來的。
而我他當初被逼和我訂婚,裏邊的因素很大程度上都歸結於裴譯不可描述的地位。不止是裴家為了尚可的利益,更是擊敗林家的一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我,一心強求,要把裴家的人弄到手。
直到家中變故,家裏人不得不送我出去逃避債務。
而裴譯對我的冰冷態度從未軟化過,我也就走了。
我抬頭看向開車的裴譯,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疾風略過他的頭發,意氣風發,好像沒有什麼改變。
我收回視線,看著評論裏還有展示裴譯如今與那女孩的親密照片,看著就是對無比恩愛的普通情侶,一個正常假日裏逛街吃冰淇淋的登對模樣。
裴譯不可能對我露出這副真實的模樣。
即便是從前,我提出這種幼稚的要求,他隻會是嘲諷貶低:“你怎麼不看看你多大歲數了?還適合做這種事情嗎?”
我隻會撇著嘴,生氣,等他來哄我。
他傲氣,卻也迫於裴家的壓力,勉強來哄,我見好就收。
現在,他大概要讓我試試這種被人壓迫,受人屈辱的滋味。
車抵達的一瞬間,還未停穩,我打開車門試圖逃跑,實在不願意以這副狼狽的模樣去見舊人。
更何況對方並不歡迎我。
跳車逃跑失敗,我跌坐在地麵,沒有經驗的下場隻有扭腳。
裴譯快速下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冰冷的語調不怒而威,暗含警告:“別讓我再看見犯蠢。”
我倔強撐起來,脾氣上來了,一瘸一拐往外走:“少管我,不和我去醫院就直說。你要是早說來這裏,我根本不會上你的車!”
裴譯抓著我後頸的衣領子,如同對待玩具那樣,轉而問我:“是剛才的電話讓你不滿意了?”
我被他的話驚到了,以前的他根本不會說出這種話,更不會幹出車上的那種事,印象裏裴譯永遠是高冷自持的理智。
我試探性問他:“帶我來這裏,是你自己的意思?”
裴譯笑眯眯點頭:“是啊。”
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這種溫和舒緩的笑,以往總是為難的,刻意或是勉強的,看著遠不如當下的驚豔。
我晃神。
他又補充:“帶你來見家長,好不好?”
我頓時從那種虛幻裏掙脫,明白他又在耍人,心裏估計還在嘲笑我癡呆犯傻的模樣。
很難理解,裴譯短短幾年的轉變簡直天差地別。
我繼續追問:“你會和我去醫院嗎?就一下下,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隻是想給我媽臨終前編造一個虛假的幻象。包括前幾年,我都在騙她說,我在裴家過的很好,經常在國外旅遊。
裴譯轉身就走,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默認算是答應了,用滑稽的走姿跟著他。
進門之後,裴家所有人都在,是飯點到了。
“爺爺,我回來了。”
我朝裴家老爺子打招呼,他是拿過林家恩惠的,或許是在場最能接受我的人。
他也隻是平平淡淡地朝我點頭。
裴家所有人似乎都在責怪我的不辭而別。
吃過飯後,裴譯和他父親進了書房。
走之前,他留給我一個熟悉的眼神,意思是讓我乖乖等他。
以前我求他給我買那些垃圾食品,他不大樂意,但是會去,離開之前眼神示意我。
畢竟萬一出現了什麼意外,那時的裴家恐怕不能承受住林家的怒火。
裴譯走後,他的親生母親將我單獨叫了出去。
站在冷風席卷的庭院裏,她毫不留情地質問我:“你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為什麼!你說啊!”
她情緒近乎崩潰,我腦子裏卻還是裴譯那句:“帶你見家長。”
年少的我等了好久都沒等到的,在後來我最落魄時聽見了,說沒有反應其實是假的。
現在看來,我是一點長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