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後媽

我媽死後的巨額保險金的受益人是我爸，而我後媽是個保險推銷員，我有理由懷疑我媽的“意外死亡”很可能是個陰謀，但是我沒有證據。

“我媽的死與你脫不了幹係！”

我目光直視著後媽那偽善的臉，心裏翻湧著無法言說的憤怒。

後媽倒是一副無辜的模樣，她輕撫著我的頭，那做作的溫柔讓我想要立即甩開她的手。

“丫頭，你媽的死是個意外！怪就怪她命短。”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臉上的表情如寒冰般冷硬。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從今往後，你給我記住了，我才是你媽！”後媽變了臉色，眼神暗淡如夜。

“你不配！你也不是我媽！”我壓低聲音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字眼，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爸爸這時從外麵走進來，他皺眉地看著我們倆，顯然不高興家裏有這種爭執。

“發生什麼事了？”

“你看看你女兒，這是什麼態度！”後媽立即裝出受害者的樣子對爸爸說。

我看著爸爸，期望在他的眼中能看到一絲父愛，即使是微不足道的那麼一點點。

我爸原來是個泥瓦匠，從我記事起，他長年累月的不回家。

現在，我爸是個小包工頭，在村裏也算是一個有錢的主。

爸爸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丫頭，別整天沒事找事，這一天天......”

他徑直朝後媽走去，完全忽視了我。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無足輕重的附屬品，連一個擁抱都不配擁有。

我原地站定，冷冷地開口對爸爸說：“承認吧！我媽的死是你們合謀的吧。你連兩塊錢一個的發夾都不肯買給我媽，卻會大方的給她買巨額保險？”

爸爸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壓抑著怒火對我說道：“你在胡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

淚水滑過臉頰，但我盡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後媽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我的心痛轉化為憤怒。

後媽見我爸走遠，她不再展現出那做作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陰險的表情。

高考臨近。

村頭上，父親心臟病突發，奶奶被人群擠到一邊，她眼睜睜看著他們給爸爸做急救，她的嘴唇在發抖。

後媽也嚇壞了，臉色蒼白。

不一會兒，我接到了電話，我爸住院了。

始終是血濃於水，我坐上了去醫院的公交車。

在醫院的走廊裏，我看到了後媽，她依然是那般光鮮亮麗，沒有半點愁容。

我沒有多言，徑直走進病房，看到了臉色蒼白的父親，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丫頭，你來了。”他聲音微弱，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全能者。

丫頭是我的小名字。

這個名字還是我奶奶取得。

我出生那天，奶奶看了繈褓中的我，她一臉嫌棄的說：“是個丫頭！名也沒必要取了，就叫丫頭吧......”

老一輩的人“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我能怪誰呢？

“爸，你感覺好點了嗎？”我點了點頭，掩藏著內心的複雜。

我端著水杯，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病房。

燈光昏暗下，爸爸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他的呼吸像斷斷續續的風，不安且急促。

我幾乎是在屏住呼吸的狀態下走向他，生怕打擾到什麼。

“爸，你要喝水嗎？” 我輕輕地說，手有些顫抖。

他望著我，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小心地遞給他杯子，說道：“爸，我要去做公交車了......”

這時，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是奶奶來了。

“去哪？你這個閨女真是指望不上！”奶奶的聲音淩厲。

“我要回學校了。” 我縮了縮身子。

我咬了咬下唇，緩緩退到門邊。

恰巧查房的醫生來了。

“醫生，他怎麼了？” 奶奶湊到醫生麵前，詢問著爸爸的病情。

醫生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安慰的成分。

“我想你們應該有所準備，病人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不可能！我家老.二身體結實著呢。醫生，你再給好好看看......” 奶奶似乎沒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聲音中透露出了堅定的否認。

醫生搖了搖頭，他把報告單遞給了爸爸。

我怔怔地看著麵前的一切，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疼痛。

這個以往總是冷漠無情，對我滿不在乎的爸爸，此刻看上去如此脆弱，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給予他一點點溫暖。

“爸......”我緊張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爸爸。

奶奶抬起滿布褶皺的臉，從她眼裏我看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慌亂。

“老.二呀，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可讓我怎麼活呀！”

走廊裏。

後媽裝模作樣地閃現在門口，她斟酌著每一步，仿佛怕驚擾到這裏的每一粒塵埃。

醫生麵無表情地說：“情況不是很樂觀，我們建議做個手術......”

“手術？那安全嗎？” 後媽問道。

“在這之前，我們需要進行病理實驗確認一下情況。” 醫生的聲音中沒有一絲安慰。

我突然意識到爸爸可能真的很嚴重。

我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混合著恐懼，還有一絲期待？

後媽湊到奶奶身邊，輕聲說：“媽，您別太擔心，我們都在。”

奶奶沒理她，奶奶對醫生說：“救救我家老.二，我希望他能好起來。多少錢我們都出！我砸鍋賣鐵也要把老.二治好了！”

醫生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敬重。

我聽到奶奶的話，眼淚在眼角打轉，卻一顆不落。

因為我想到了我媽，有一次我媽急性腸胃炎，肚子疼的站不起來，沒辦法給一家人做飯。

奶奶破口大罵：“倒血黴了！攤上個病秧子，買藥不得花錢啊，疼就忍著，忍不住疼就死！養不出兒子的廢物，還有臉了......”

後來，還是鄰居借我八塊錢，我去鄰村診所拿的止疼藥片。

不一會兒，醫生從值班室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些資料。

“我們發現了一些新問題......”他的語氣裏明顯帶著猶豫。

“什麼問題？”奶奶緊張地問。

醫生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