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出生時皇上便將我賜給了景王。
然而在成婚前的三個月,父親從鄉野接回來一名女子。
她拿著刻著生辰八字金鎖,得意道:“我才是那個能幫助景王登基的鳳命之女。”
我手中的長劍頃刻間挑碎她的發帶,淡淡笑道:“那又如何,我是嫡,你是庶,我是主母,你永遠是妾。”
隻要我不想說,景王不會知道,她手裏那枚生辰八字的金鎖,其實是我遺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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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鎮遠侯的女兒邵芙夢,跟父親生長與邊塞。
十六歲這年,父親帶我回京與景王完婚。
皇上為了表彰父親功勞,我未出生便將我指給了景王,然而就在成婚之前,景王找了十幾年的天命之女出現了。
父親從鄉野領回來一名孤女,是他遺落民間女兒,脖子上的八字金鎖就是證明。
我們邵家的孩子,不管男女,出生時都會請工匠打造金鎖,將生辰八字刻在鎖上,以祈求幸福平安。
景王看到那枚八字金鎖後,失手打翻了杯盞,茶水灑落一身,少有的失態。
坊間傳聞,景王終於找回了尋找十幾年的天命女子。
十年前,那名女子在塞北救過落難的景王,景王不知道女子的姓名,隻記得她脖子上有一枚很精致的金鎖,雕刻著梅花和她的生辰八字。
後來景王大病一場,術士說,景王命中富貴,但八字太弱,要找一位契合的女子旺運,才能順利登基。
景王拿出私藏的八字,那名救過他的女子,正是他能旺運的命中貴人!
景王為此苦苦尋找了十年。
景王要與我成婚時,京中還有不少人扼腕感歎,景王沒有找到契合之人,命運很可能就此改變。
不過自從寒煙回來後,京中已然盛傳起景王那段令人感慨的命定良緣。
年少時,他們曾在危困中互相扶住,度過艱險。
景王為女子種下滿園的桃花,隻因她的金鎖上刻了兩朵桃花的小樣。
兩人分別十年,兜兜轉轉,在命運的推動下,又再次相聚,果然緣分深厚。
而我,好像是故事裏多餘的那個人,非要橫插一腳,破壞兩人的天作姻緣,讓他們不能圓滿。
寒煙回府之時滿臉得意,將金鎖顯眼的掛在衣服外層,像是炫耀她尊貴的身份:“姐姐,我才是王爺心尖兒上的人,他找了我十年,姐姐若是識趣,最好還是主動退婚,還能給自己留點顏麵。被退婚的女人,可是很丟人的。”
“你怎麼知道,我就會被退婚呢?”我淡淡的笑著,“我的婚事是陛下親口禦賜,你有多大的顏麵,能讓陛下不顧天子顏麵,收回聖旨?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她抿住了嘴唇,驕橫的抬起下巴:“可王爺心裏隻有我,就算姐姐硬拿著聖旨嫁進王府,也不過是守著空房過冷清的日子,遭人白眼孤苦一生,永遠得不到王爺的愛。”
這句話換了其他閨閣女子聽了,大約是要傷心大哭。
一輩子得不到夫君的寵愛,對她們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
我卻隻覺得這句話好笑:“你難道覺得,王爺娶你是因為愛你?”
僅僅在塞北一日之緣而已,能生出多少感情?
若不是因為生辰八字能助他順利登基,他又怎麼會尋找十年?
寒煙似乎語塞了一下,但仍不肯輕易服輸:“不管因為什麼,王爺的心始終在我身上,落難的主母不如妾,姐姐難道不知道嗎?”
“是嗎?”我眼中沉下一絲冷厲,驀的抽出纏在腰上的軟便,在地上摔出一聲巨響,翻手往她身上甩去。
尖叫聲裏,寒煙捂著胳膊跌坐到地上,脖子上的金鎖隨之掉落,她白嫩的脖頸上也留下一道鞭尾掃過的紅痕。
我緩緩走近,俯身捏起她的下巴,不在意的輕笑:“我是嫡女,你是庶女,日後嫁進景王府,我是主母,你是侍妾,長幼尊卑有別,你永遠不可能爬到我的頭上。”
我把軟鞭遞給一旁的侍女,挺直腰背:“我今日不過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以後你再以下犯上,我可不會像今天一樣輕輕放過。”
在她委屈憤恨的目光裏,我傲然轉身,頭也不回。
回到房間,我看到梳妝台上空空的首飾匣,裏麵原本該放著我的長命鎖,但幾年前我在塞北遺失了。
本不是什麼大事,卻沒想到惹出這麼多麻煩。
我扔了一枚酷似金鎖的仿製品進去,將匣子重新合上,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出兩個時辰,景王怒氣衝衝的找來,手裏還握著一條手腕粗細的鞭子。
看到他身後跟著委屈巴巴的寒煙時,我就一點也不意外景王為何會如此憤怒了。
寒煙的袖子上爛開很大一條裂縫,鮮血沁出來,看起來傷的很嚴重。
我雖然教訓了她,但還是給她留了幾分情麵,並沒有下如此重的死手,不過想想也能明白,若不讓自己看起來傷的嚴重一些,怎麼能賣可憐呢?
寒煙喊起來唯唯諾諾,眼裏含著熱淚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王爺,算了吧,都是我不好,不怪姐姐。姐姐是嫡長女,責罰我也是應該的。”
我漫不經心的拂著茶,惡心的快要吐出來。
“仗勢欺人也能叫應該?如果不是你躲的及時,抽到你的脖頸,你的命就沒了,她分明就是衝著要你命去的。”景王看起來是在給寒煙出頭,眼裏卻沒有半分憐惜,有的隻是自己的物件被人破壞的憤怒。
景王非要討個公道:“邵芙夢,阿煙是你親妹妹,也是本王找了十年的心上人,日後你們也會一起嫁進王府,而你不僅做不到謙恭溫良,還未過門就如此善妒。”
善妒?我忍不住笑出聲。
自信的男人就是這麼可怕,在他腦子裏,我教訓寒煙,竟然是因為吃醋嗎?
我不在意道:“那王爺這般其實洶洶的趕來,是想如何呢?”
景王冷漠道:“你認為阿煙是庶女,身份低微,便可以肆意欺辱,如此目中無人,本王身為你未來的夫君,當然是要教訓你,何為溫良寬仁。”
我譏諷的嗤笑出聲:“怪不得王爺帶著鞭子匆匆而來,是想給我幾鞭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