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握緊了手中的鞭子:“你以為本王不敢嗎?”
我越發的挺直脊背,迎著他走上去:“王爺既然無所畏懼,就盡管動手好了,最好往我的臉上打,我明天就要進宮麵見聖上,不知道他聞到我身上的藥味會作何感想?”
“你敢威脅本王。你隨意打罵庶妹,如此潑婦行徑,本王就要替鎮遠侯教訓你。”他眼眸微微顫動了一下,鞭子在地上狠狠摔出一聲巨響。
然而下一刻,齊刷刷的拔劍聲響在耳邊。
站在屋裏的侍衛劍已出鞘半寸,在景王震驚的目光中,我自顧自的拂袖坐下:“王爺難道不記得了,鎮遠侯府是唯一允許配備帶刀侍衛的府邸。”
我冷笑出聲,眸光驟然淩厲:“我父親是皇上親封的鎮遠侯,平定北疆戰亂,立下碩碩功勞,而我一出生就被封了郡主,彰顯皇恩浩蕩,我身為侯府之女,怎能讓人隨意鞭打折辱!王爺這鞭子打在我身上,跟打在皇上臉上無異。”
他握緊手裏的鞭子,目光恨然,手裏卻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寒煙對我出言不敬,我隻是稍作懲戒,我若想要她的命,她此刻絕不會好端端的站在王爺麵前。”我眸光警告的落在淚光盈盈的寒煙身上。
景王眸光冷冽:“野蠻潑婦,無理之極。”
而後他抱起嗚嗚抽泣的寒煙轉身離去。
侍女朝著寒煙的背影啐道:“郡主為什麼不當麵拆穿她,您常年在塞北隨侯爺征戰,金鎖上磨損了一角,那枚金鎖明明是郡主您的!”
我不在意道:“何必去爭,我本也不在乎王妃之位。”
那個看起來高高在上的位置,對我來說隻是束縛罷了。
自從景王找到了命定之女之後,把寒煙寵上了天,兩人在湖邊遊船,猜燈謎、看花燈,出雙入對,好似一對璧人。
我在市井傳言中則完全是凶煞嫡姐的形象,不僅從中阻撓兩人的感情,而且仗著寵愛在家中對庶妹百般折辱。
甚至有傳言說,寒煙險些被我打死,景王心疼她,所以已經把寒煙接回府中,如同發妻一樣的對待。
而我這個真正的發妻麵相凶惡,還沒過門就已經備受冷落,指點謾罵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聽到這些傳言不過付之一笑,寒煙若是想因此這些無端的口舌謾罵就躲在深閨慟哭,那她可真是太小看了我。
我可不像那些長在京中的女子一般,脆弱到一點口水就能被淹死,我還有廣闊的天。
更何況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軍營幫父親練兵,也無暇理會這些無聊的坊間流言。
再次見到寒煙,是在我休沐的日子。
我與侍女碧青到街上買了些簪花首飾,我常年在軍營,用不到這些發釵耳環,也就沒有買過,但過些日子 宮宴,我身為郡主還需要盛裝打扮一番,隻能現買幾件應急。
我挑選完出門,就碰見了光鮮亮麗的寒煙。
她帶著滿頭的珠翠,環佩叮當,手上也戴著一對上好的白玉鐲子,與我第一次見她那副小心謹慎的鄉野樣子全然大相徑庭。
寒煙款款的邁著步子向我走來:“姐姐馬上就要麵見聖上了,王爺竟然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送給過你嗎?”
寒煙蹙起她兩道柳葉似的細眉,故意掀開自己的袖口,露出那隻白玉的鐲子,眼裏是隱藏不住的得意:“聽說這隻鐲子價值連城,原本是該送給王府主母的,王爺現在卻送給了我。”
意思無非就是告訴我,現在她才是景王府的主母,景王唯一認可的妻子。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角觀察我的神色,我臉上沒有任何悲傷。
似是不甘心,非要激怒我不可,她挑釁的抬起下巴:“姐姐身為嫡女,卻沒有夫君的寵愛,卻連一根金釵都沒有,好窮酸哦。”
一道刺目的劍光,我手中的劍落在了寒煙的脖頸上,一簇垂在她耳側的秀發被我鋒銳的劍氣斬斷。
寒煙頓時驚恐的往後倒退:“你想幹什麼,難道你還想殺了我嗎?”
“我殺你做什麼,你死了,我豈不是真的要嫁給景王了?”我把長劍收回來,珍愛的撫摸了一下,兩指在劍刃上彈出一聲錚鳴,“我是想讓你開開眼,什麼叫真正的寶物。”
“這把劍鋒刺殺過無數敵兵,喝過無數敵寇的鮮血,聽過獵獵寒風,見過飄揚的旌旗,你的珠翠跟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手腕翻出一個漂亮的劍花,寒煙手上的白玉鐲子碎成兩半,殘破的掉落在地上。
寒煙倒吸了一口氣,我想要取她的命實在易如反掌。
我輕步的走進她,常年習武的手指帶著薄繭,撫摸她細嫩的臉頰:“父親把你帶回府來,是想讓你想辦法留住景王的心,你應該把心思用在他身上,而不是我身上。”
寒煙瞳孔驟縮,強裝鎮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寒煙,你根本就不是景王的旺運之人,這件事能瞞的過一時,瞞得住一世嗎?你現在雖然看起來恩寵萬千,可實際上呢?”我用足尖輕輕踢了一下地上那碎成兩瓣的鐲子,“你的地位就像這隻鐲子,稍微一碰就會碎掉。”
寒煙玲瓏的鼻頭上冒出冷汗,麵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下去:“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低笑了一聲:“從你入府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父親的孩子。”
“你以為父親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嗎?父親跟母親恩愛無比,母親過世後,父親一夜白發,他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母親的事。”我壓低了聲音在她耳側道,“他把你帶回來,是真的想讓你嫁給景王。”
我捏起她那張精致無比的臉龐:“騙來的恩寵早晚都會被識破,容貌再美也會有看膩的一天,你此刻的恩寵不過是一時的,你要想辦法長久拴住景王的心。”
寒煙滿是冷汗的臉上有著對我的畏懼,顫聲道:“如何長久拴住......”
我嘴角輕輕一笑:“我今日就教你一招,殺敵製勝的關鍵是,遏住敵人的命脈。對於皇室之人來說,最看重的是,子嗣。”
我的目光向下落到她的肚子上:“你若真想嫁給景王,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早日為景王誕下長子,如此,你的地位才能穩固。”
我向後退了一步,寒煙好似讓我身上殺氣威懾到了似的,兩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此刻,景王正好出現在我二人麵前,見玉鐲破碎在地上,寒煙麵色蒼白,以為是我又打罵了他,趕緊上前去檢查寒煙有沒有受傷。
寒煙搖了搖頭:“她沒有打我。”
景王厭惡的看向我:“你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我無所謂的笑道:“王爺說是就是吧。”
景王從地上撈起寒煙,將她抱上馬車,寒煙一隻手摟著景王,看我的神色卻與從前不同了。
他們走遠後,碧青才道:“郡主,您真的要幫助寒煙上位嗎?”
“各取所需,有什麼不好。”可我怕她用不了多久就會露餡,但願她能學聰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