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院子外頭，張嬤嬤的聲音傳來。

“夫人，老夫人喚您去前院。”

春華喊了一聲：“知道了。夫人不會耽誤吉時的。倒是侯爺大清早的不知去向。”

見外頭沒聲音，春華冷哼：“就知道催我們家夫人。”

“想讓夫人去請安，給她做低姿態，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

孟爾柳恍若未聞。

若是曾經的她，肯定著急忙慌去給老夫人請安。

現在？一切隨她安排。

又等了一刻鐘，張嬤嬤又來催促，孟爾柳才慢悠悠起身。

她讓春華抱著宋祥雲，徑直來到前院。

宋清川和宋望舒作為侯府嫡子，早就招呼賓客們。

前院來了不少賓客，都是衝著皇商孟家來的。

孟家雖是商戶，可聖上特許孟家有開采礦石和鹽礦的權利，別說一般商戶眼紅，就連朝廷命官看了也是眼熱。

一眾賓客見孟爾柳來了，紛紛上前寒暄。

孟爾柳笑著一一應付著。

宋祥雲被春華抱著，在一旁翹著小腳丫，在空中晃悠悠的，也樂嗬嗬地笑著。

聽到笑聲，賓客一見到宋祥雲，忍不住誇讚這孩子，長得鐘靈毓秀，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也不怕生人。

直誇孟爾柳好福氣，永安侯府好福氣。

氣氛正熱鬧，院外老夫人急匆匆趕來，頭上的朱釵劇烈搖晃著。

她本等著孟爾柳請自己，再高姿態地來到前廳。

聽到下人來報，孟氏已經到前院會客，急得她幾乎是跑著來的。

前院原先還熱鬧的氣氛，隨著老夫人

的到來冷卻。

孟爾柳臉上掛著恰好的笑容，向老夫人走去。

“媳婦這段時間沒去給母親請安，母親不會見怪吧。”

老夫人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怎麼會呢？爾柳操勞許多了。”

“這就好。母親，等你許久了。請上座。”

“好......”老夫人臉皮抖動幾下，陰毒的眼神朝著孟爾柳看去。

有幾個女眷藏不住笑意，悄瞧說著話。

“笑死了。就沒見過哪家老夫人會在滿月宴上遲到。”

“沒聽孟氏說一月不見嗎？她家不都三個兒子了，怎麼還重男輕女呢。這老夫人真是眼皮子淺。”

“若是永安侯府的老夫人，倒也不奇怪。若不是嫁了個好夫君，她怎麼能站在這裏。”

“我聽說這場滿月宴原本是老夫人布置，但後麵變成孟氏來操辦。”

“現在一看，還好是孟氏操辦，要不然......笑死個人了。”

老夫人的臉色黑成煤炭，她最恨的就是別人提起她的身世，那簡直是拿刀子往她心窩子裏捅。

正要開口挽回麵子，外頭小廝通報。

“廬州王和長樂郡主到！”

諸位賓客對視幾眼，眼裏包含深意。

廬州王回京的這段時間，無論是誰上門宴請都不來，沒想到他會參加永安侯府的滿月宴。

廬州王有富貴相，身型高大，舉手投足皆是皇家氣派。

他身邊的長樂郡主，身著大紅長袍，滿頭珠光金飾，一雙丹鳳眼睨著眾人，十足的攝人氣魄。

“哈哈哈！這滿月宴真是熱鬧。雖然有本王在，但各位不必拘束。隨意吃吃喝喝。”

廬州王一眼看到宋祥雲，她像是個年畫娃娃一樣擺弄著手指頭。

“本王還沒見過哪家的滿月娃娃，長得這麼漂亮。永安侯府好福氣！”

孟爾柳笑道：“能得王爺誇獎，小祥雲才是真的有福氣。”

老夫人臉色一變，孟氏怎麼敢把她給孩子取的名字改了！

孟爾柳拿出老夫人送的長命鎖和瓔珞。

她拿在手裏，微微用力，兩樣金子做的長命鎖和瓔珞，斷了。

“母親，這定是你手底下哪個手腳不幹淨的丫鬟做的。”

“您取的‘盼兒’兩字寓意不好，兒媳給孩子取名‘祥雲’可好？”

老夫人慌神了，臉上火辣辣地疼。

孟氏這樣做，豈不是在告訴各位賓客，她不但識人不清，送的禮物還頗為小家子氣？

“你做事一向周全，聽你的。”老夫人聲音都在顫抖著。

“取名祥雲。好名字呀，福上加福。”廬州王打圓場，他隨禮：“給孩子帶的小禮物，不成敬意。”

孟爾柳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價值連城的暖寒玉佩。

冬天握在手裏暖人，夏天放在身邊清爽，這玉放在小祥雲身邊最是溫養。

“這禮物太貴重了，臣婦......”

“叫你收就收。本郡主選的，你敢不收？”

長樂郡主斜眼一睨，別人或許會怕，覺得她在生氣。

但孟爾柳與她手帕交，自然是明白閨中密友的心意，含笑收下。

長樂郡主掃了一圈，眼裏越發冰涼。

“吉時快到了，永安侯人呢？諾大一個滿月宴，見不到孩子父親，人死哪裏去了？”

“看來永安侯是覺得這爵位礙眼，那不如本宮請示聖上，奪了這爵位。老夫人，您說呢？”

“這......”老夫人冷汗一下就下來了：“郡主息怒。晟兒定是為給孩子找滿月禮，耽誤了時間。”

“是嗎？那等會可要瞧瞧侯爺的禮物。讓本郡主見識一下，花了一個月都還沒找好的禮物，是什麼樣子的。”

賓客私下裏議論紛紛。

長樂郡主的性子自從夫君離世後，越發暴戾乖張，廬州王都不敢輕易招惹自己女兒。

“諸位久等了，真是對不住！”

“這是我半年前托人去南疆帶回來的羊脂白玉。請了京城最有名的師傅雕刻，這才耽誤了時間。”

宋晟匆匆出現，擦了擦臉上的汗，手裏拿著一個紅布。打開一看，裏麵包著一塊通體雪白，雕刻兔子的玉。

“羊脂白玉？不錯，你有心了。”長樂郡主點點頭。

南疆奇險無比，而這玉產量稀少，她手上隻有寥寥數幾罷了。

“多謝郡主誇獎。做父母的哪有不希望在自己能力裏，給自己孩子最好的東西？我也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宋晟笑著點頭，暗自享受著賓客們投來羨慕的眼光。

孟爾柳有些驚異，宋晟這番作為，莫不是轉性了？

宋晟親手把羊脂白玉掛在宋祥雲脖子上。

可宋祥雲此刻卻煩躁起來，小腳丫子不停踹來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