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個月的15號，是周祺的十七歲生日。

“下個月15號我有事，你的生日宴我就不去了。”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他終於變了臉色，傾身過來。

“洛洛，你要跟我鬧什麼？你明明答應過......”

從小到大，我們從未缺席過對方的生日。

那也是從前了。

下課的鈴聲響起。

教室外頭又開始變得喧鬧起來。

因為競賽就在眼前，所以我們這些數競小組的學生，從每天下午第二節課開始，就要集合訓練。

“你今天去訓練麼？”

我單手抱著習題冊，自顧自得起身。

我不期待他的回答。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缺席不下十次了。

連帶著我們參加比賽的老師都頗有微詞。

“我......還有點事。”

一如所料。

聽見他的回答時，我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

我回頭看他，輕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得離開。

所以，有什麼好堅持的呢？

他早就已經背棄了從前。

說好要一起參加競賽，一起拿獎，拿到保送高校的名額，再一起去北市念書。

一晃眼，那感覺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手臂受傷之後，我甚至感覺周圍人對我的關心都上了一個台階。

一起參加數競小組的高三同學甚至還提出要送我回去。

我看了看被包紮嚴實的右手，還是搖了搖頭。

剛出校門，就遠遠得看見了熟悉的車子。

那是周祺家的車。

周家的司機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見著我從校門走出來，便迎了上來。

“周祺打電話回家說你受傷了，最近學校周邊不安全，他讓我過來接你放學。”

“不用了。”

我搖搖頭，走向反方向。

爸爸媽媽看見我又受著傷回來，著急忙慌得問。

我隨口扯謊，隻說是練球的時候不小心摔的。

並不想讓他們知道學校裏的那些事情。

夜裏，我刷著數競的習題一直到十一點。

媽媽端著一杯牛奶進來，放到我手邊。

“我看你最近人都瘦了一圈，是受了什麼委屈麼？”

“沒有。”

我搖搖頭，拚命忍住馬上要溢出眼眶的淚水。

媽媽肯定也看到了。

她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你想說的時候，媽媽在。”

“嗯”。

我應聲，帶著哽咽的哭腔。

媽媽靜悄悄得退出去，替我帶上了門。

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得砸下來。

扭頭，看到先前放在桌麵上的相框。

是張十年前的老照片了。

我和周祺都還是個七歲的小屁孩，剛戴上紅領巾，當上少先隊員臭屁得很。

周祺的媽媽替我們在小學的校門口拍下的這張照片。

我抬手將相框倒扣下來。

忍住了將它扔進垃圾桶裏的衝動。

第二天在校門口，我有些意外得見到了周祺的媽媽。

她似乎是被班主任請過來的。

“洛洛。”

她剛從車上下來，遠遠得朝我招手。

“阿姨。”

我走過去，乖巧得揚起笑臉。

“最近怎麼都不跟周祺回家玩？叔叔阿姨都可想你了。”

周祺的媽媽是個世界知名的攝影師，常年在世界各地跑來跑去采風。

每次回國她都會給我帶各式各樣的禮物。

不是免稅店裏那些隨處可見的東西。

而是各地的特色，也讓小小的我見識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媽媽甚至都和她商量好了。

等我和周祺結婚之後，她就跟著周祺的媽媽一起環遊世界，大開眼界。

“最近要準備比賽，等比賽結束了，我一定去看您。”

在長輩麵前如何扮演一個乖乖女，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得心應手的事情。

就算跟周祺鬧得再難看，兩家的父母也始終是很好的朋友。

周祺的媽媽待我很好，我一直都知道。

“嗯。乖孩子，周祺下個月的生日宴......”

“阿姨，那天我有事，我已經跟周祺請過假了，實在是去不了。”

知道有些不合禮節，但我還是忍不住截斷了周祺媽媽的話。

她顯得有些驚訝，但很快又恢複了成年人的淡然。

“好，沒事，以後一起過生日的機會還多著呢。”

她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趕緊進學校去。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周祺媽媽之所以會被請到學校。

確實是我們數競的指導老師有些忍無可忍。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周祺又每天按部就班得出現在了習題小組。

但他的狀態很不好，天天行色匆匆。

一個月後，我的手傷終於養好了。

體育課上，終於不用再坐在一邊看著大家跑跑跳跳了。

正好，最近體育課上到了足球這一塊。

因為要示範近距離射門，所以體育老師把我喊了出來，讓我踢一個看看。

此時我才反應過來，周祺沒有來上體育課。

不然，怎麼也不該是我。

足球在體育課部分的要求並不是很高，基本上一腳出去，球能飛得起來也就過關了。

反正是踢空門。

就算是那球全程在地上滾，隻要滾進了門框裏，那也算是考核過關了。

自由活動時間，一群人踢盡興了，非要分組對抗。

我踢著踢著也來了勁，畢竟有一個月的時間沒上過綠茵場了。

偏生邊上的體育老師還是足球校隊的指導老師。

見著我居然被同班的菜鳥搶了球，就在一邊開玩笑。

“別光顧著笑，都給我等著！”

我笑著喊，被激起了好勝心。

當時也沒看清楚球到底是在誰的腳下，便直接一個滑鏟將球搶了過來。

飛速前插，直接將球送進了對方的門框。

“蕪湖！”

“林洛厲害！”

四周響起一片喝彩之聲。

但也隻是響了一小下。

全場又都靜了下來。

我高舉著慶祝的手臂還未放下，就見到了周祺。

他才剛到，陰沉著臉，扶起了倒在球場上的女孩。

此時我方才注意到，原來是蘇雅莉。

她可能是扭到了腳，周祺用了點力氣才把她扶起來，交給班上的其他人照看。

他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