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賜婚

我心中疑惑，卻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答道“願意。”

聖旨而已，我願不願意重要嗎？

他在害怕，害怕被我拒絕？

一個想法悄悄地浮上心頭，但理智告訴我閉嘴。

“不知淵王殿下明日是否有時間能夠陪臣女去京郊走一趟？”

我看著眉目明顯舒展了許多的淵王，張口問道。

“自然是有的。”麵色冷峻的王爺此刻小雞啄米一樣地點著頭。

我不禁彎了彎唇角。

“天色不早了，不如我親自送你回去吧？”像是意識到剛剛自己的失態，宋魈開口詢問道。

“不必了，家父此時應該還在家中等候，怕是不妥。”我謝絕了王爺的好意。

盡管不知道宋魈上一世在整件事中扮演著什麼角色，但是直覺告訴我，他並不簡單。

“啪——”清脆的聲音傳來，我看著腳邊四分五裂的茶盞，麵色不變地走上前。

“我看你真是糊塗了！怎麼了，覺得王爺是個靠山嗎？你以為太子麵上叫淵王一聲叔父就真的是低他一等嗎？蠢材！”

沈楠看見我進來，不由分說地怒罵。

我跪在地上，語調裏帶上了哭腔。

“還請爹爹恕罪，女兒並不是想嫁給王爺，隻是如今太子殿下有了別的喜歡的姑娘了，他拋棄了我，所以哪怕今日來提親的隻是一名小士兵，臣女都是會答應的。”

“你說太子有了別的姑娘？誰？”

父親果然抓住了這個重點。

“是白叔叔的女兒，白文錦。”

大牢裏，賜給我毒酒的侍衛在看我喝下酒倒下之後，在旁邊閑聊。

“聽說預定太子妃可是跟隨了太子殿下多年了，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是啊，之前頭兒還說沈姑娘和太子是那什麼，現在看看...真是糊塗啊沈大將軍。”

“害，那都是說不準的事兒，誰知道之前頭兒是不是為了討好沈將軍才這樣說的。”

“就是就是，白將軍也算是忠臣名將了，白姑娘就算真的嫁給太子也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

“行了，這件事我另外再想想辦法，倒是你，最好明天去跟太子見一麵，賜婚這件事，估計現在東宮已經知道消息了。”

父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擺了擺手讓我退下。

我起身離開，卻又突然注意到了我上輩子不曾注意到的細節。

那些送來毒酒的侍衛，真的是侍衛嗎？

而且他們在閑聊的時候，對宋峰的稱呼，仍然是太子。

那個上輩子我半真半假付出了感情，以死相逼違抗聖旨的太子，真的如我想象那般好嗎？

寢閣內，我思索著，到底是把茶盞倒扣在桌子上。

“小姐。”幹淨利落的一聲稱呼。

我抬頭看向眼前的少年，一整套夜行衣下，高高的馬尾束起，露出的一雙細長的狐狸眼看不清情緒。

上一世，他慘死在我麵前的場景仍曆曆在目。

大婚當日，皇家的禁軍衝進了隻剩我一人的大殿，身著喜服，被押入大牢，這本就在我們的計劃當中，沈楠造反，作為他女兒的我固然免不了一死。唯一的辦法的便是偷梁換柱。先將我押入大牢，再找一名死囚將我換出來。

變故是在前去大牢的路上，受驚的馬兒直直地朝我衝來，四下裏的侍衛下意識地躲閃，被戴上手鏈腳鏈的我卻在原地動不得半分，眼看馬兒要從我的身上踩踏而過。

是假裝成路人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小九出來，他在瘋馬即將撞上我的時候將我抱到一邊。

皇家禁軍卻咬死了說小九是要來劫囚，寡不敵眾，在我的麵前，小九硬生生被亂箭射死，死前，他仍盯著我，嘴角似乎噙著笑。

“小九，明日我有事要吩咐你。”我看著他，將心中的猜測和計劃大致講了一下。

“明白。”說著，小九便沒了蹤跡。

翌日，我帶著侍女出了府，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內心沒由來慌了一下。

“小姐。”我衝著車夫點了點頭。

“去東宮。”我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宋峰應該是從我父親那裏得知了我要來的消息，馬車還在行駛，我就在東宮宮門口瞧見了他佇立在那裏的身影。

“清兒。”宋峰將我扶下馬車。

進入室內，我仔細端詳著為我斟茶的宋峰。

“這嶺南的茶葉屬實珍貴，臣女能喝到這樣珍貴的茶倒是十分有幸了。”

太子斟茶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我在他的眼中看見了一絲陰沉。

“清兒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

我心裏冷笑：演，你就在這兒演。

我出生自江南，在阿爹和阿娘的教導下還略通藥草。

像這種粗茶，在我們村裏，就是撒在江裏喂水禽都要遭嫌棄的。

嘲諷之餘不免覺得自己有些愚蠢，這麼明顯的細節，上一世我卻還在自我感動。

整理好情緒，我對著剛剛坐下的太子道：“太子哥哥，陛下賜婚，將我指給了淵王，這件事你可知情？”

“父皇這麼做，一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宋峰眼神中，流露著他故意的哀傷。

上輩子我的眼到底是瞎成什麼樣子了？

聲音裏帶著委屈，我用我慣常的語氣說道：“清兒明白太子的意思了。”

在太子即將開口之際我又說道：“太子哥哥可會嫌棄清兒嗎？聖上之名難以違抗，但是盡管嫁給王爺，清兒願意為太子殿下做任何事。”

眼看著太子的臉色變了又變，我假裝著急地起身，卻不小心地帶翻了他剛斟好的茶。

看著茶碗底部的膩子白色，我偷偷地用手上的銀飾沾了一下茶水。

“太子殿下可是不信我？”

“自然是相信的。我隻是不忍你受委屈罷了。”宋峰起身，虛虛地攬著我的肩。

我忍著心中的惡心，如常答道：“自是不委屈的。”

“報：太子殿下，白將軍之女白文錦小姐到了，現在正在前往房內的路上。”

太子殿下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我，眼神裏寫著糾結。

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應到：“臣女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