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餘悸

我驚得呼吸急促，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等我倆有一段距離後，我撒丫子就往回跑。

誰知剛跑到馬路上，衣領子好像被人拽了一下。

一個踉蹌，我停在了馬路正中間。

緊接著就是爆亮的車燈和滋啦的刹車摩擦聲。

一輛疾馳而來的大貨車幾乎是快擦著我臉，疾馳而過。

一瞬間，我覺得抬頭就能看見黑白無常在朝我招手。

一個光膀子的大漢從貨車上跳下來，指著我鼻子就開罵。

【你特麼的跑雞毛！讓狗攆了？要不是老子方向盤打的快，這會兒你早死了個屁的！】

說著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旋即開著車就走了。

我心有餘悸的轉過頭，正跟那個女人對上了視線。

那女人就站在街邊。

我能清楚的看見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變得異常興奮。

沒有白眼仁的瞳孔中染上了血色，嘴角持續上揚，直到撕 裂。

鮮血順著裂開的嘴角流到了紅裙子上。

嘴裏還發出咯咯咯的令人發麻的笑聲。

我好像被什麼東西突然扼住了喉嚨，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嘴唇也在拚命的顫抖，大腦一片漿糊，雙腿像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這回我敢肯定了，這女的絕對不是活人！

我怕真是被邪祟給纏上了。

難不成就是車禍那天，我作為唯一的目擊證人，那女人臨死前看見的人是我，所以才會纏著我不放？

想讓我下去陪她？

我可真去他媽的吧！

驚懼交加下，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跑！

狠掐了一把大腿，感覺能活動後，喘著粗氣就開始死命往前跑。

就在跑到就對麵時，我往後瞥了一眼。

見那女人並沒有追上來，反而是撕 裂的嘴角愈發上揚，都已經快裂到耳根了。

我並未鬆懈，等回到辦公室後已經是累的大汗淋漓。

靠著牆就滑坐在了地上。

熟悉的環境讓我感到一絲安慰，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漸漸落下。

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去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要是一會兒那女人再跟過來敲門，可怎麼辦？

總不能把那中年男人送給自己保命的最後一枚銅錢也扔給那女人吧？

廠子值班室裏沒有監控，所以即便自己走了也沒人知道。

就是怕有時候會臨時檢查，或者出點兒什麼突發意外。

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活命要緊。

我收拾東西鎖好門就準備回家。

一路小跑，好不容易到了小區，見樓下幾個醉酒的大漢在吹牛逼，我頓時如釋重負。

可算是見著活人了！

迅速的跑上樓，開門進屋躺床上的動作一氣嗬成。

把屋裏所有的燈全都點亮，仿佛這樣才能讓我覺得安全。

在極度恐懼和疲憊過後，這一晚我睡得特別好。

也是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晚。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我就醒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好了許多。

沒有了前些天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

在家煮了個麵，吃完換上衣服就準備去上班。

出了門，在外麵拿鑰匙鎖門的時候，視線一下就凝固住了。

我全身的血液也開始倒流。

隻見門眼處被一枚銅錢卡著，而這枚銅錢正是昨晚我打發那女人走的銅錢！

我小心翼翼的把銅錢拿下來，剛一入手，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覺就順著指尖傳遍全身。

我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銅錢的背麵沾滿了已經幹涸發黑的血跡。

一時間，無數問題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是那女人不肯收，還想繼續纏著我？

一股難以言語的恐懼開始在我心頭蔓延。

又一次，整個人變得焦躁和緊張起來。

可最後，我隻得出了一個解釋。

那女人不想放過我。

渾身惡寒，在門口發愣的站了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收起銅錢，去上班。

希望今天還能碰見那個大哥。

我心裏清楚，現在恐怕隻有那個大哥能幫我渡過此劫了......

來到車站，現在街上還是人來人往的，基本上都是學生和上班族。

沒有午夜時分的靜謐和陰森。

大約等了十多分鐘的樣子，直達廠子的公交車來了。

上車後，我瞪大了眼睛掃視著。

不過卻並沒有看見那個大哥。

我隻能隨便找個地方坐下，眼睛牢牢地盯著前門，就盼著下一站那大哥能上來救我於水火之中。

兜裏的那枚銅錢即便是現在握住，還是有種像從冰櫃裏剛拿出來的冷意。

直到公交車停在終點站，我也沒看見那大哥。

見上班時間還有一會兒，就又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可依舊沒等來。

現在的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沒有大哥這盆冷水澆下來，今晚我指不定就要交代了。

轉身走進廠子準備去各個部門打聽打聽。

可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偏偏有人不長眼。

負責我們值班排表的組長吊兒郎當的叼著根煙擋在我麵前。

【我說成默，你不好好在值班室待著，瞎跑什麼？】

這貨記仇，我剛入職的時候懟過他，結果他靠關係當上個小組長就沒事兒總找我麻煩。

我壓下火氣，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跟這種人浪費時間。

【趙組長，我有點兒急事兒得去一趟物流部。】

那姓趙的非但沒打算就此打住， 還得寸進尺上了。

【你一個臭值班的，能有什麼急事兒？你最好老老實實的給我值班，否則明天你就不用來了！】

我攥緊了拳頭，最近的事兒已經讓我焦頭爛額了，偏偏這個不長眼的非要給我上眼藥。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反正老子早就不想幹了！

正當我想動手的時候，一道熟悉對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小趙，我看你明天也不用來了。】

來人正是公交車的那個中年大哥！

我就像看見救星一樣，連忙上前叫了一聲大哥。

沒想到剛才還盛氣淩人的家夥，一瞬間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周主管......】

我瞳孔震驚，這大哥是主管？

【小趙，在其位就要謀其職，我雖然剛調來沒多久，但要是再讓我看見一次你仗著有點能力就肆意妄為，你這個組長就別當了。】

【是是是，周主管教訓的是。】

說完，這貨瞥了我一眼就灰溜溜的走了。

周大哥轉頭看向我，嘴角的笑容直接凝固住了。

【怎麼回事兒？死人身上的寒氣都沒你重。】

我苦笑一聲，從兜裏掏出那枚沾血的銅錢。

【周大哥，昨晚我按照你的囑咐把其中一枚銅錢丟給了那女人，可沒想到......】

我把昨晚的事兒細細的跟周大哥說了一遍。

周大哥聽後大驚失色，讓我把另外一枚銅錢拿出來。

我小心翼翼的從衣服胸口處的內兜裏掏出那枚銅錢，這不看不知道，銅錢上不知為何多了一道細長的裂痕。

可能隻要稍一用力，就能碎成兩半。

【你到底惹上什麼東西了？竟然這麼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