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外麵回家的時候,茶幾上堆滿了啤酒瓶,房間裏煙霧繚繞。
【謝宴,你能不能收斂一點?當我是死的嗎?】
我的眸子裏閃過幾分惱意,把幾張照片拍在桌上,上麵赫然是他和不同的女明星親密的照片。
謝宴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臉上有幾分嘲諷,挑著眉看我,【收斂?有什麼好收斂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她們哪個不比你漂亮,比你聽話,床上功夫也比你好!】
【羅明昔,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呢?】
聽到謝宴的話,我滿臉不可置信。
曾經寵我入骨,滿眼都是我的人去哪了?
【我是你老婆......】
我一字一頓地說著,隻是謝宴卻不以為意。
【老婆又如何?哪個男人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
下一秒,我使足了勁扇了他一個巴掌,眼眶微紅,揚起臉,
【謝宴!】
我滿眼失望,【為什麼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謝宴伸手摸了摸被我打的臉頰,不怒反笑,
【我是如何關你什麼事?】
【羅明昔,你真討厭,難怪連你媽媽都想殺了你。】
【這是我家,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你不願意呆就滾出去。】
隨後他又像是想到什麼,輕蔑地揚起嘴角,【哦,我差點忘了,你無處可去。】
我一愣,全身僵硬,手中的蛋糕也掉在了地上。
今天是我和謝宴的十周年紀念日,我親手做了蛋糕,想回家和他一起慶祝。
十年的時間足以完全了解一個人,他知道什麼話可以傷我最深。
隻是我沒想到,曾經心疼我,將我抱在懷中安慰的男人如今會拿這件事刺向我。
是的,我媽媽很討厭我。
與其說是不喜歡,更可以說恨。
不然也不會想殺了我。
在一起十年,我們卻爭吵得更加頻繁,他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傷人。
終於知道為什麼小說的男女主角結婚就是故事的終點。
也終於知道年少情深走到相看兩厭的感覺。
人世間多少情愛,好似總在最初時耗盡溫存,合該謹慎點兒用,才可來日方長。
但是我和謝宴,沒有以後了。
過了很久我才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緩緩開口道,
【謝宴,我們分開吧。】
離開後,我的思緒不由地飄回從前。
時間過去好久好久,我都要忘記自己是怎麼喜歡上謝宴的了。
大約是媽媽拿刀想要殺了我,他把我摟進懷裏的時候。
從我有意識開始,媽媽就經常打我,嘴上還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人生也不會這樣。】
【你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是你毀了我的人生!】
我的身上經常會有鞭子留下的痕跡,但我已經習慣了。
可是那天,媽媽一改往常的凶狠,還對著我笑,【昔昔,到媽媽這來。】
我有些害怕,但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溫柔的媽媽,小步快跑到她的懷裏。
我緊緊地摟著媽媽,她的懷抱好溫暖。
我就說媽媽還是愛我的。
下一秒,我的肩膀上出現了一個血窟窿,然後倒在了一個陌生的懷抱裏。
鮮血簌簌地往外流,我的思緒越來越模糊,隻能依稀聽見有人在喊,【這是你女兒!】
救我的人是謝宴,如果沒有他出現,媽媽的刀刺的就是我的心臟了。
他說我媽媽得病了,將媽媽送到了精神病院,將我從無邊的黑暗中解救出來。
謝宴把我環在懷裏,輕聲誘哄,【別怕,現在沒事了。】
我抬頭茫然地看他,卻撞上一雙幽深的眼睛。
漆黑的瞳仁是黑暗的顏色,然而它們溢滿光,因為謝宴正在看著我。
過了很久我才知道,他是謝宴,是大明星。
不是我能覬覦的。
可他給我的偏愛是明目張膽的。
謝宴喜歡羅明昔,這件事在圈子裏人盡皆知。
就連謝宴的粉絲大軍也知道,謝宴有一個愛到骨子裏的姑娘。
在沒認識我之前,謝宴端的是高嶺之花人設,整個娛樂圈都知道他隻拍戲,不參加綜藝,不炒cp。
我們剛談戀愛的時候,他就發微博官宣,整個娛樂圈都在猜那個姑娘是誰。
有個女明星為了蹭熱度,在一次綜藝上裝腔作勢,就差說她的男朋友是謝宴了。
她想的倒也沒問題,要是放在我們沒談戀愛之前,謝宴確實不會理會這些蹭熱度的阿貓阿狗。
我其實也沒放在心上,娛樂圈愛蹭熱度是常態,我理解他的工作。可自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孩。
後來才知道,謝宴直接斷了這個女孩所有的資源,相當於雪藏了。
而謝宴也在這件事發生的幾天之後宣布退圈。
這件事他沒和我商量過。
因為謝宴工作的原因,我們很少有時間呆在一起。
他大半時間都在劇組,就算放假也不能像普通情侶一樣陪我出去玩。
我心裏清楚我們的社會身份差距,他是娛樂圈頂流。
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就像他朋友認為的,他隻是玩玩而已,我也這樣覺得。
可謝宴的退圈文案寫的深情款款:
【我是謝宴,手上的作品完成後,我不會再接任何劇本了。】
【我是個膽怯又遲鈍的人,想到之後要用過去時態來和你們講述我的愛情,我竟是不甘心的。】
【我的愛人是一個簡單溫柔的女孩,她會是我的妻子。演員是一個繁忙的職業,把自己的喜歡的女孩暴露在公眾前是不負責的表現。我不願我愛的女孩過去、現在、將來為一些虛無縹緲的緋聞煩惱,更不願因為沒有時間陪伴讓她生氣、難過。】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深切體會到【生活是個動詞】。】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我找到了想相伴一生的人,也祝大家萬事順意!】
演員是謝宴前半生最熱愛的事業,可為了我放棄前半生的熱愛,他甘之如飴。
這時,所有人才意識到,他不是玩玩,他是非我不可。
原來那些孑然一身的夜晚,那些因為工作不能相見的紀念日,那些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委屈與難過,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鼻尖一酸,看著躺在一旁熟睡的謝宴,我側過身親了親他的額頭。
他像是太陽的光照在了我滿目瘡痍的傷疤上,吃掉了我無數像尖牙一樣的倒刺,還我嬌嫩又緊致的皮膚。
我感動謝宴對我付出的一切,也暗自下定決心會好好對他。
我從來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但這一次,我笨拙而熾 熱、緩慢而青澀地,愛著謝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