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離開皇城的第五日,趙王就急不可耐地登基了。
窮極一生追求的權利唾手可得,不痛不癢的罵名又算什麼。
可他卻忽略了得位不正會導致的後果。
即為逆賊,人人得而誅之。
他趙王從來都不是一家獨大。
而我經過半月的跋涉,正在千裏之外的邊塞。
我喝了一口茶水,壓下喉間泛起的幹澀灼燒之意。
頗有閑情地打量起此處風景來。
這是並州所轄的一處小鎮,靠近北境,風沙極大。
今日正式集市開放日,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再往前,就是國門,漠北六十萬大軍駐紮於此。
而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漠北主將——戚歸雲。
這位戚將軍出生將門,世代戍守邊關,父兄皆為國捐軀。
戚家無男兒邊境無主帥,戚將軍披甲上陣,愣是殺出一條女子掛帥的血路,收複失地,鎮守邊關十餘載,不教匈奴度莽山半寸。
在我年幼時,伺候的宮女說起她時,語氣中充斥著向往崇拜,說她是當今女子典範。
但教導我詩書的夫子提到她時,則是一臉嫌惡,說她拋頭露麵,實在出格。
層層通報後,我終於見到了這位傳奇的將軍。
她三十多歲,眉目清秀,穿著尋常人家的冬衣,正捧著一卷書看得入迷。
見我來便放下書卷,衝我行了一個軍禮:“末將參見太女殿下。”
我趕忙側過半步,不受這一禮,“戚將軍,我已不是太女,不過一介孤女罷了,受不得將軍一拜。”
我深知,這位戚大將軍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謙和,越是強大的人就越會藏鋒,我必須打起萬分精神來應對。
戚將軍摒退左右,待最後一名衛官走出營帳後,才開口道:“太女此番前來是興師問罪還是有所圖謀呢?”
北境風聲嗚嗚,透過營帳刮得燭火搖曳,明明滅滅看不清神色。
我端起矮幾上早已冷掉的水,輕抿一口好沾濕唇舌,對她笑得純良:
“北境軍奉命鎮守邊關,抵禦匈奴,無詔不得南下半步,將軍何罪之有?”
“如今趙王篡得皇位,勢必會有野心者與之相爭,天下大亂在即。阿澄一介孤女,尚且年幼,趙王廣發通緝令要抓我,阿澄不過是想尋求將軍庇護罷了。”
我雖是在笑,卻神情哀傷,言辭懇切,七分是真,三分也算不得假。
“太女殿下攪動棋局,使天下大亂,你可知如此世道,百姓如何生存?”戚將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黑眸沉沉。
她的手指一下接一下地輕點長劍,極富節奏。
下一瞬,這柄長劍就橫於我的頸側。
“趙王是如何憑借幾千私兵就能直搗黃龍,逼得太女殿下遠赴北境尋求庇護的?”
“京城十萬禁軍莫不是被乾坤袋收了進去,怎會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燕澄,你這番禍國殃民的行徑我現在就能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