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春秋轉眼,我爹終究是沒有熬過這年冬天,在我十八歲生辰前夕崩逝。
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轟然倒塌,一直被抵擋的風雪沙塵呼嘯而至,也昭示著我也必須開始學著成為父皇一樣的大山。
整個皇城一片素白,百姓也沉浸在失去一位仁愛君主的悲傷之中。
三年間,我時常混跡在市井中。
聽得最多的,就是百姓對我爹的崇敬以及對我的批判。
我跪在父皇的靈柩前,沉默地磕了三個頭。
我爹死了,再也沒人給我撐腰了。
殿外的宮人內侍皆在小聲哭泣,氣氛壓抑得能令活人窒息而死。
我不知道他們是由衷為我爹感到悲傷,還是出於禮製不得不如此,我隻知道,有人要按捺不住了。
我的三叔,繼太後的兒子,趙王。
他本也有資格和父皇爭一爭那個位置,卻處處被我爹壓得死死地。
趙王能力不大,兒子卻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生,做得就是他兒子被過繼成為太子的夢,走的是曲線救國的路。
一個夢碎了,幹脆就清醒過來另做打算。
冬夜的皇宮冷得刺骨,兵甲的碰撞由遠及近。
士兵將宮殿圍得密不透風,而趙王被層層拱衛,連隻蒼蠅都不能接近趙王。
宮內有人與他裏應外合,十分篤定皇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可如果沒有我的退位詔書,他就是亂臣賊子。
我穿著單薄的麻衣,在殿內朝著趙王頷首一笑。
我們隔著刀槍劍戟遙遙相望,他的眼裏是勢在必得的狂妄,我卻隻當他是我棋盤上破局的一顆棋子。
於是,我對著他行了一個標準的晚輩禮。
“三叔可是來祭拜我父皇的?這來得可有些遲。”
趙王怔然,扯動著他緊繃的麵部肌肉擠出一個自認為親和的笑來:“阿澄侄女兒,待叔父登基,你仍是大燕朝最尊貴的長公主!”
我也勾著唇,眼底帶著戲謔的笑意:“阿澄不願呢?三叔要殺了我嗎?”
趙王的神色陡然變得凶狠起來,“兄終弟及,理應如此。”
“三叔何故如此忌憚我一介弱女子,這反造的未免太過謹慎憋屈。”
如此膽量,如此男兒,何堪為君?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懶得再和趙王多費口舌。
暗中的屬下扔下大批煙幕彈,不過片刻我便離開了皇宮。
趙王衝進來時,隻看見喪幡上龍飛鳳舞的四個朱紅大字:
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