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老三的話也讓沈老太不再好繼續說些什麼，雖然她的確生氣，可是也還真的不至於就這麼將兒媳婦給趕走了。

“你別仗著肚子裏有點洋墨水就了不起，你還懂得什麼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你看看這世道，誰家不貧賤，我也沒見誰家把日子過成這樣了。有人心思歹毒，還不讓人說不成以後你如果再打我這乖孫女一分錢的主意，我以後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沈老太就差要直接對顧秀芳吐口水了。

她雙手插腰，一副胡攪蠻纏的模樣。

“娘，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湊合湊合過著吧。”

沈老三繼續在其中打圓場。

顧秀芳見狀，也不好說些什麼，隻能冷著個臉色回屋了。

「奶奶，我好害怕啊，萬一三嬸以後還要繼續對我動手怎麼辦？我可不想再繼續被拐走了！」

沈明珠葡·萄般大的眼睛轉的滴溜圓，在此刻更是緊緊的咬住自己的手，露出一副自己害怕的神色。

沈老太也自然聽見了孫女的心聲，便開口安撫著她。

“沒事兒啦，明珠，以後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得給你頂著，大不了以後我直接守著你，我看看誰還來敢對我孫女兒發難！”

沈老太抱起沈明珠，在她白白嫩嫩的臉上親了一口。

又晃了晃她，沈明珠發出咯咯的笑聲。

「我就知道奶奶最好了，我要跟奶奶天下第一好！」

沈老太被乖孫女逗的嘎嘎樂。

這些日子下來，外頭的風霜愈發重，數九寒天的日子裏，也沒有多少人能真正熬得住。

村裏有不少人沒囤糧，也有不少人像顧家那樣直接坐吃山空，還當著冬天也沒有那麼難熬，可是卻沒曾想這還沒真正入寒冬，就已經有不少人要麵臨餓死的境地了。

原本喜歡挨家挨戶竄著的林大嬸子最近也不大出門了。

後山上整日裏更是聚集了許多人，每個人都指望著能夠從山上捉點啥回家，可是也都紛紛空手而歸，兩眼發愁。

顧老太餓的不行了，聽說後山上能夠挖東西，也跟著一並去了。

可是誰知道到了後山才知道，他們挖的竟然是樹皮。

顧老太就像被騙了似的，大聲對著那些挖樹皮的人嚷嚷，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樣。

“樹皮咋吃人？哪能吃樹皮呢，萬一以後要是吃出個啥好歹來，這可咋整？”顧老太扭扭捏捏，卻見那些人全然不理會她，繼續用刀劃拉著樹上的樹皮。

顧老太歎了口氣，總覺得這村裏實在是越來越瘋狂。

“顧老太咱們要是不吃樹皮的話，以後可就沒得吃了，你就把這樹皮扒下來，回到家裏熬成湯，至於這皮，你到底吃不吃的，就看你自己了唄。那沒辦法，原本咱這後山上東西也多，但現在下了雪，地上全是冰，實在是找不著。不如等夏天再上山去采蘑菇，說不定還能挖出點靈芝。這饑荒的日子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隻要挨過去就好了。”

有好心的人見到顧老太被急的直跺腳，便直接開口去告訴她自己的打算。

顧老太原本一是無法接受，可是看他們挖的來勁，加上自己的屋裏也實在沒啥吃的，便隻能跟著他們一起去挖。

她挖了一圈樹皮，在回家的路上，碰見裹著大棉襖，剛好出門的顧秀芳，顧秀坊見到娘的手裏拿了一兜樹皮，更是很納悶。

“娘，你咋去後山上扒樹皮了？樹皮用來幹啥用？”

顧老太見到已經回了婆家的女兒和前段時間不停禍害著要吃東西的外孫子，便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將樹皮撂到地上，埋怨著，“他們說吃樹皮能填飽肚子，咱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是你爸都快餓死了，難道你就要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嗎？你在老沈家過得應該不錯吧？如果得了什麼好處，不還得趕緊來接濟我們？”

她這是在變著法的跟女兒打秋風。

顧秀芳自然也聽出來了。

她整愣了一會兒後，開口解釋，“那也沒有，我婆家也是窮的很，但是......”

但是也沒到吃樹皮的份上。

“那你們婆家那麼多米，就不能拿出來照顧點你娘？一直藏著掖著，都讓你婆家吃去了，一碗米而已，怎麼著，還能犯了天大的罪，他們把你殺了不成？”顧老太一時對女兒用這樣難聽的口氣說話，顧秀芳忽然一陣愧疚，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父母。

她應了一聲，也動了想接濟的心。

她人是要出門去找出門玩的孩子的，可是在這一刻忽然覺得沒必要了，孩子能自己進門。

“那行，娘，你等著，到時候我帶了東西回去給你和我爹吃。這破樹皮也的確沒啥好吃的。”

顧秀芳一時覺得自己娘說的也有點道理，便直接轉身回了沈家。

沈家家徒四壁，雖然看起來破破爛爛不如。顧家但是耐不住沈老太會“省”，現在就算是饑荒了一段時間，他們家也不至於餓死。

她在廚房繞了一圈，卻見廚房裏頭空空如也。

他們家平時是輪著做飯，可是顧秀芳這麼一鬧，已經很久沒有下過廚了，都不知道下廚的菜在哪放著。

她找了很久之後，才找到了放在鍋裏的窩窩頭，是他們吃完剩下的，可是也總比顧老太吃樹皮強。

她眼前一亮，找了個袋子裝起來，準備帶到娘家去，誰料出門換衣服時，恰好碰見老三回屋。

他也當然看見了顧秀芳手裏附近的吃的。

“你咋把窩頭帶進屋裏來？”

沈老三原本隻是個普通問題，也沒往著她娘家那方麵想，可是卻沒曾想顧秀芬一聽這話，登時心虛了。

“這窩窩頭，我想帶哪帶哪，跟你有啥關係？”

沈老三一聽這話，有些怒了。

他臉上帶有不悅，拳頭緊握，他平時雖然不聲不響，可是脾氣卻大。

“你這一天天的跟吃了個炸藥包似的，我都不知道你這壞脾氣是啥時候有的，我不就是好聲好氣的問了你一下，你至於這麼嗆我嗎？難不成窩窩頭是給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