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老太臨走之前，就怕自己的乖孫女受到委屈，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家裏的人看好她，可誰料孫桂芬去河邊洗個衣服的功夫，顧秀芬就直接把沈明珠給抱走了。

沈明珠躺在陌生人的懷裏，簡直是嚎啕大哭，可是即便如此，也沒能吸引到自家人半分注意。

他們都去地裏掙工分了，現在哪有時間去管她？

路過的人也隻是見顧秀芬抱著自家孩兒，最多調侃上一句，也不會說些什麼。

「蒼天大地，這老妖婆是要把我帶到哪去啊？我不會真的要被賣了吧？她什麼時候記恨上我了，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沈明珠哇哇大哭，可是換來的卻是顧秀芬的怒罵和巴掌，“今日出了沈家，可就沒人管你了，你如果再哭，我今天就把你摔死在地上！”

沈明珠就像是能聽懂似的，打了個哭嗝，果然閉嘴了。

她年紀輕輕還不想死。

顧秀芬把她抱到了村口，她的小學同學早就已經等好。

那男人留著長發，一身黑色棉衣，已經破破爛爛，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做好行當的。

“這女娃果然像你說的那樣，長得水靈，你不知道，我以前幹這個都有不少人來騙我的，說是長得好看，但其實也就那樣。”

那人抱著沈明珠逗·弄，而她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感到害怕，感覺整個人都木住了。

顧秀芬收下錢，嘴裏卻還不忘揶揄，“這麼好看的娃，你就給我五塊？怎麼也得再加一成！”

那人一提到加錢，臉色就陡然變了，趕緊抱著沈明珠就往自行車車上跑，“什麼五塊不五塊的，能有錢就不錯了，誰知道你這小孩是哪來的？”

沈明珠知道自己被拐了，可是現在卻沒有任何人能來救她，如果自己一直放聲大哭，恐怕換來的也是更加虐待，她隻能閉嘴，靜觀其變。

顧秀芬拿著五塊錢，美滋滋的回了娘家。

顧家這會兒在牛棚底下餓的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見著女兒來了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冬天也太難熬了，我們以後不會要去後山上挖樹皮吧？現在家裏已經沒有任何吃的，我們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那豈不是真的要活生生被餓死？”

顧老太想想便覺得後怕，可是自家已經在村裏的名聲爛掉了大半，打秋風是指定不成了。

顧秀芬聽到這話，心中便陡然一酸，直接像變戲法似的將自己身上的錢拿出來，塞到母親的手裏。

“娘，你看我拿來了什麼？快去買點吃的，給家裏放好，切記別再讓人知道了，否則那這些東西又要被人給拿走了。”

顧老太一見著錢眼睛便直接開花了，也顧不得究竟是什麼，便直接一把將顧秀芬手裏的錢薅走。

顧秀芬她爸見狀也湊了上來，夫妻兩口對視了一眼，恨不得要將女兒捧上了天。

“秀芬，你這是哪來的錢？五塊錢可不是個大數目，難道你們在沈家就不用錢了？”顧老太忽然就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低聲詢問著顧秀芬。

自家女兒她最了解，咋可能平白無故的變出來五塊錢？

顧秀芬被問到了自己心虛的地方，也不願再回答母親，便直接敷衍了事，“別管那麼多，有錢現在就不錯了，你們拿這五塊錢趕緊度過這冬天是最好的。”

顧老太垂下眼眸，果真沒再多問。

她捏著手裏的五塊錢，感覺這冬天都暖洋洋的。

與此同時，顧家窮人乍富，一口氣在村裏買了不少東西，讓村裏的人都有些眼紅，大家這鄰裏鄰外的，免不了有一議論。

“呦，顧老太，怎麼前些日子你們還去那老沈家打秋風，今兒個就忽然站起腳跟了，這錢是哪兒來的？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給你們撿著了？”

顧老太一被這麼問，臉上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自家的錢是光明正大來的，便打不住的炫耀。

“自然是我們家孝順女兒給我的，她攢了不少的錢，接濟點娘家怎麼了？你們想要不成？”

顧老太這麼一說，其他人便紛紛咂舌。

不過一個小時的功夫，這村裏就已經知道他們家變有錢了。

顧老太太回家後，還立刻去買了不少的牛羊雞肉，來進行醃製，醃製的肉味兒飄香十裏，不少親戚和鄰居都來詢問，試圖想沾點葷腥。

“我瞧著你們家秀芬，以前也沒這麼有錢，怎麼突然就有這麼多錢供你們驅使了？上供銷社買這些東西得花不少工分吧。”

這村裏大家正兒八經買東西的地兒，都在供銷社，可若是直接有錢，用錢去買，也不是不行。

顧老太被這麼一問，臉色忽然變得難看，可是又想著炫耀。

“我們家這麼多東西，可不是用公分買來的，有錢怎麼了？有錢就是好啊。秀芬以前不敢把錢拿出來，現在不是看著我們夫妻老兩口都要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才拿錢接濟嗎？我們家女兒孝順。”

顧老太平日裏全然不把女兒放在心裏，可是現在隻有女兒來接濟他們家，也就不好說些什麼了，恨不得要把女兒捧到天上去。

“還有那沈老太，天天把自家孫女捧成寶，以後說不定她孫女根本就不報答她，這天底下可不是每家閨女都能像我閨女這麼貼心和有出息。”

顧老太還記掛著沈老太辱罵自己那一出，氣得不得了，就算在鄰裏鄰外，也要死命罵她。

大家心裏都跟個明·鏡似的，誰在炫耀，都能看出來，表麵上沒揭穿顧家，但心地卻也帶有幾分瞧不起。

顧秀芬聽見自個母親在外頭如此宣揚，想到這錢的來頭也有些心虛，便去說教母親。

“娘，咱雖然有點錢，可是也不能顯擺出來，萬一讓人盯上了怎麼辦？”顧秀芬皮笑肉不笑，況且就五塊錢，花完了可就沒了。

可誰知顧老太卻全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冷哼了一聲，開口反駁，“若是別人都不知道我們有錢，那還不知道誰要騎在我們頭上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