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咽了咽口水，悄悄詢問：“媽，你這是從哪兒來的？”

他活了這麼長時間，竟不知道家裏還有這稀罕寶貝。

沈老太拍了拍他的手，故作玄虛：“還不是因為有我這寶貝孫女兒！趕緊去吧，切記別讓他們看見了啊。”

孫老大聞言，不敢多問，揣著金瓜子就趕緊去了，買完這麼一堆東西後，又趁著他們沒注意，悄麼聲地放進了他們那屋的櫃子裏。

沈明珠躺在炕上，吃著手，漆黑的眼珠微微滾動，咯咯笑出了聲。

「啥是麥芽精呀，我還沒嘗過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嘗上，不知道好吃不？」

沈老太正清點著他們買回來的東西，便聽見這寶貝孫女兒說了這麼一番話，連忙過去，拍了拍她。

“在家裏是囤了不少的好東西，可是也不能著急，以後咱們慢慢吃啊。”

沈明珠應了一聲，沈老太見安撫好了孫女兒，又是笑意盈盈地前去忙活自家的東西。

日子再苦，不能苦明珠！

恰好這會兒還沒正式入冬，所以外頭賣的那些東西也便宜，算是賺到了，沈老太讓自己倆兒子囤了好些，確保家裏物資齊全，省吃儉用，也能用上許久。

不對，對她這寶貝孫女兒用不上！可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她。

沈老太經曆的事兒多，有經驗，所以麵對這即將到來的臘月，也能應付上。

“老大，你把咱家的那些苞米地瓜，全都放進倉房掛起來，切記要收好，別讓那耗子給照著吃了！”

“老·二，去倉房那兒挖個地洞，把粗糧用冰缸裝好，都藏進去！”

沈老太在一番安排之後，便見兩個兒子前去忙活，確保這些東西都好好的藏妥了，才安下心來繼續照看自己的孫女兒。

金瓜子是花出去了，可若是能夠抵得了這小孫女說的日後的饑荒，那可算是值了！

又過了一些日子，秋收徹底過去，村裏已經出現了顆粒無收的情形，但眾人也隻以為是意外，卻沒想到家家戶戶種地的都這樣。

昨夜裏又下了一場大雪，似乎是在說明，一場災難即將到來。

糧食在一夜之間價格飛漲，一兩糧食竟要賽過了一斤雞蛋。

村裏的人都搶破了腦袋，可也隻能家家戶戶買上一點。

老沈家聽了話，早早的就已經買好了東西，雖說扛過這冬天難，但至少老兩口，一時半會兒是餓不著了。

顧秀芳娘家重男輕女，壓根就沒聽老三的話提前準備，現在這一夜過去，麵對這飛漲的糧食價格，家裏沒糧，難捱至極。

終於，他們忍不下去，顧秀芳巴巴的帶著孩子回來了，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顧秀芳她媽。

“媽，之前也是我做的不對，我給你道歉了。你就別放在心裏，咱日後這婆媳還能處，是我看不上明珠，但是現在我已經徹底改觀了，明珠這丫頭生的水靈，媽，你喜歡也是有原因的。”

顧秀芳強顏歡笑地跟沈老太說著好話。

有人誇自己的孫女兒當然是好的，可是她心不誠，沈老太也能聽出來。

“回來就回來吧，這身後怎麼還跟著個親家？”沈老太板著個臉，就算親家在，她也仍是不想對顧秀芳有什麼好臉色。

她為難沈明珠的時候，她可仔細記著呢。

顧秀芳她媽見狀，當即便苦下了臉，跟沈老太說明情況。

“這不是因為我們家手頭緊，所以上回老三前來跟我們說那些事兒的時候，我們也沒放在心上，誰曾想這會兒竟然家裏沒糧了，外頭也買不著，親家，你們家可有啊？”

沈老太聽見這番話，頓時臉上顯現出了難堪的模樣。

人有財，但不外露。沈老太自然曉得這一道理。

顧秀芳她媽感覺到了沈老太不想給自家東西，便又繼續哭哭啼啼的賣著慘：“這天災人禍也難以預料，我們就算是做夢，也沒想著能發生這樣的事兒。”

「哼，如果不是因為看在我們家裏有點吃的份上，我才不信三嬸會回來。還帶了個她媽，明明就是來討飯的。」

沈明珠聽著他們說出這樣的話，也實在是忍不住吐槽。

沈老太也聽見了孫女的話，感慨這孫女果然是個聰明的，竟一下子就看透顧秀芳回來的原因。

“親家，你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就這麼餓死不是？”

顧秀芳她媽見沈老太仍是無動於衷，便繼續跪下來開口請求。

沈老太想了想，也不想日後在村裏背負上個什麼罵名，況且這對方還是自己親家。

就衝著這份上，也不得不給。

“我們家是有點存糧，但是也不多，要不就分給你們一碗，你們省著點吃，以後也總是得過的。”

沈老太說完之後，從淺淺的米缸裏給他們舀了一碗，用小布兜給貼心裝著。

顧秀芳她媽見狀，頓時感激涕零，連連道謝，說的就像是沈老太是那天上救人的神仙，把她誇了個天花亂墜。

可沈老太心裏卻門兒清，這樣的誇讚可以給他們家帶不來好東西，也沒指望著他們能夠回報些什麼，眼瞧著他們高興的離開了。

但次日一早，沈老太剛一打開門，便遠遠的瞧著這位親家又來了。

她的老臉上已經染上了不悅，卻見顧秀芳她媽腆著個臉繼續道：“親家，你給的這些米就夠我們吃一頓飯，要不再來一碗？我們這次肯定少吃點。”

沈老太感覺對方不是個省油的燈，但他們又搬出昨天那幅說辭，她心頭一軟，還是給了。

沒成想第二天又來，這下沈老太已經按捺不住怒火，開口便是指責他們沒臉。

“親家母，我都已經說了，我們家就這點米，還得供我們全家人吃喝，若是全給了你們，我們吃啥？”

沈老太叉著個腰，罵架的氣勢十足。

顧秀芳她媽被沈老太這麼一數落，也感到有點沒理，但堅持挺直了腰板，衝她叫嚷。

“你們家那麼老多米，分我們點怎麼了？一次就這一碗，還不夠打發乞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