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祁寒攥著酒杯的手指節泛起用力的青白色,他漆黑的瞳孔像深淵的漩渦,緊緊鎖定著虞初夏。
“薄爺再看下去,我真以為我們認識了。”虞初夏輕笑著端起酒杯,卻停到霍瑤的麵前,晃了晃,“薄太太,喝一杯?”
霍瑤身形一顫。薄祁寒的眉頭蹙了起來。
怪異的氣氛在他們三人之間蔓延,虞初夏宛若感覺不到,紅唇勾起魅惑的笑,“怎麼,我不夠格?”
“當然不是。”霍瑤緩緩地端起一杯酒,纖長的手暴露在大眾視野下。
霎時,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璀璨的水晶燈光下,那雙手的指甲縫分明是幹淨的。
虞初夏瞥向不遠處桌上的紙團,已然明白一切。
她臉上笑容不變,手裏的酒杯卻明晃晃地朝著霍瑤的方向傾斜。
等眾人反應過來,霍瑤雪白的禮裙上已經染上一大片緋紅!
“你別太過分!”
薄祁寒臉色冷沉,脫下西裝外套罩住霍瑤的肩。
他麵容線條冷硬,緊盯著人的時候會讓對方有種被獵物鎖定的毛骨悚然。光影籠著他的肩背,縮在他懷裏的霍瑤更顯柔弱。
“算了,祁寒,Erica她隻是......不小心。”她安撫似的拍拍男人的手背。
虞初夏將酒杯擱置在空桌上,笑意吟吟地說:“是啊,手滑了。”
霍瑤的臉怪異地扭曲了一下。
這還不夠,兩個小家夥從虞初夏的身後冒出腦袋,“阿姨,你真的不知道這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我怎麼知道!”霍瑤眼神閃爍。
宴清早猜出她會否認,故意道:“雖然那個時候沒開場,但是監控是開著的哦。”
霍瑤渾身僵立,下意識道:“怎麼可能?我明明看過了......”
她倏地住了口。
但已經來不及了,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她,似乎怎麼也沒想到外表可親的霍瑤竟然能做出這麼狠毒的事!
“不對,我......”霍瑤徹底慌了,求救般看向薄祁寒。
“夠了。”薄祁寒擰眉打斷,低聲吩咐助理帶霍瑤下去,“先換身衣服。”
霍瑤忙不迭地應了,逃也似的跟助理離開。
虞初夏皮笑肉不笑地道:“薄爺,你的人傷了我女兒,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皆倒吸一口涼氣!
這也太大膽了!
誰人不知,自薄祁寒掌管薄淵集團後,各個領域都有所涉獵。尤其是設計領域,幾乎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
Erica確實身價不菲,不僅是世界頂尖設計師,還手握summer大量股權。但終究才剛回國,羽翼尚未豐滿,當眾這般硬碰硬......就連旁觀者都替她捏了把汗。
偏偏當事人似乎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愜意地抿了口酒。
薄祁寒深深凝視著虞初夏的臉,仿佛在透過這張臉看什麼人。
“你是誰?”
話出口時,薄祁寒就有些後悔。
果然,眼前的女人像聽到了什麼笑話,輕笑道:“薄爺,這時候裝傻已經來不及了。”
薄祁寒狠狠皺了下眉,冷聲道:“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向來說到做到,話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大家夥紛紛打起圓場來:
“我們在這做擔保,薄爺一定會給個說法的。”
“是啊,Erica,你放心吧,小孩子受傷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
虞初夏意味深長地看了男人一眼,“最好說到做到。”
沒等薄祁寒回答,圍觀群眾倒是著急地替人應了下來。
“放心吧,薄爺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他們可不希望Erica和薄祁寒鬧矛盾,否則他們還要為站誰的隊而煩惱。
宴會重新恢複了熱鬧的氛圍,場上形成極端的兩邊,一邊圍著虞初夏,一邊圍著薄祁寒,話裏話外全是生意。
薄祁寒沉靜地聽著耳邊人對某個項目誇張的描述,目光卻穿透人群,精準落在虞初夏的身上。
一身淡雅貴氣的紫色魚尾抹胸裹出女人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頸間戴著碩大的粉鑽吊墜,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出優雅的氣質。
明明是相同的一張臉,氣質和處事方式卻完全不同。
......還有了孩子。
手禁不住緩緩加大力度,眾人發出一聲驚呼,薄祁寒手裏的杯子竟然碎了!
他猛然回神,眉間蹙起一道褶痕。
虞初夏似有所覺,眼梢揚起魅惑的弧度,情人似的曖昧道:“薄爺這是看到什麼,失神了?”
“與你無關。”薄祁寒狠狠皺眉,偏過頭避開了女人打量的視線。
虞初夏也不追問,維持著撩人的笑意,繼續跟身邊的人交談。
“呃,薄爺,那什麼,我去方便一下。”
場上的都是人精,看出薄祁寒心情似乎更差,哪裏還敢添亂,全麻溜的找借口離開了。
好在走秀沒過多久便開始了,在激情的音樂與鼓點聲的作用下,男人身上的冷意淡去不少,周圍人的注意力也逐漸放在了聚光燈下。
沒有人關心場上的模特們為拿到這次代言在背後灑下多少汗水,隻漫不經心地看著,腦子裏轉的是台上哪個看起來好控製、能包養,高尚一點的,想的也是如果簽下這個藝人能給自己帶來哪些好處。
虞初夏中途接到了李岩的電話,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離開內場。
“老板,小姐的傷已經處理好了,傷口有些深,恐怕會留疤。”
虞初夏皺了皺眉,“她哭了沒?”
“沒,小姐怕您擔心,忍著的。洗手間內部沒有監控,要不是少爺和小姐想出了這法子,恐怕無法追責。”李岩壓低聲音,“剛剛霍瑤過來道歉了。”
“道歉?”虞初夏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是的。”
“先別管她。”虞初夏冷冷地勾起嘴角,“今晚的宴會午夜才會結束,等會兒就帶孩子回去吧。九點之前一定要睡覺。”
“是。”
電話掐斷,虞初夏側目望向一片角落。
瑩瑩月光下,男人的神色看起來竟然有些柔和。不過在虞初夏看過去的一瞬間,又立刻變得冷漠。
“薄爺不在裏麵看未婚妻走秀,跑過來偷聽我打電話?”虞初夏饒有興味地挑挑眉毛。
她念“薄爺”兩字時跟別人話裏話外的恭維不同,而是刻意咬著字念的,聽起來有種挑-逗的味道。
薄祁寒的心臟像是被人用羽毛尖輕輕撓了一下。
他的咬肌不自禁地繃緊,厲聲質問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