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炙熱的氣氛瞬間凝結,剛才還糾纏著的一對男女各自坐在一端。
心懷鬼胎,各自沉默。
“是我輕看你了。”良久,葉沐陽先開了口。
逢霖的心思被戳穿,天生乖巧的一張臉上露出幾分野,曲意逢迎的殼子扔了,笑的又涼又媚,“二爺下得去手嗎?下不去手的話我就先走了,今天在您車上也呆足了半小時,傳出去您有麵子。”
葉沐陽像是沒聽到逢霖的問話,自顧自的說,“你是打算錄了像,明天想辦法在訂婚宴上放是嗎?”
逢霖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二爺要了我的身子又不肯給個說法,我能怎麼辦?”
這句話威脅的味道很重。
按理來說,就現在葉家和逢家的差距,逢霖根本沒資格問葉沐陽要什麼說法,葉沐陽大可以一巴掌抽過去讓逢霖清醒清醒,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但葉沐陽隻是有些煩悶的降下了一半車窗,從懷裏摸出煙,叼在嘴邊。
他知道是自己害了逢霖。
是他前天任性,在老爺子通知了他晚上去老宅商議怎麼對付逢家之後,明知老爺子的人盯著他的情況之下,讓司機帶著她來了逢家。
逢霖上車下車一趟,不僅落在了逢家父母的眼裏,也落到了林老爺子眼裏。
他那會兒隻想試探老爺子的底線,小小的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沒想到老爺子居然狠到為了這點床笫間的事兒,要逢霖去死。
逢霖見他不搭話,握住了車門把手就要走。
“你打算怎麼辦?”
逢霖扯扯嘴角,笑的乖,“要是隻有一個逢家三小姐,二爺要和誰訂婚?”
“別亂來。”葉沐陽沒往心裏去,逢霖過去二十年的人生他很清楚,小時候踩死一隻蝸牛,她都要哭半天然後挖個坑埋了,現在的她也就是放放狠話。
逢霖沒再和葉沐陽糾纏,她的目標很明確,現在葉沐陽不肯給她這個名分,她就要自己來。
她親媽的病情需要昂貴的藥物來維持不惡化,她不能離開逢家。
逢霖下車,葉沐陽點了煙,心不在焉的又叮囑了一句別亂來。
可惜和煙圈一並被吹散在了風裏。
他的想法和逢霖一樣,這件事情的解決方法很簡單,在訂婚之前,隻剩下逢家三小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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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沐陽收到逢家出事兒的消息趕來前,正在靠在自己的車邊,看著在給刹車線動手腳的司機,叮囑,“昏迷就行,或者就把車往溝裏開,總之別出人命。”
隻要逢玉兒今晚沒辦法出現在訂婚宴上,逢家又聯係不上她,那就隻能讓逢霖上。
這一開始就是葉沐陽的計劃,逢霖那晚主動勾搭在他意料之外,但他不介意洞房花燭提前幾個月。
反正逢霖遲早是他的人。
況且他也接著這件事看清了,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兒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事事都沒主意的怯懦的小姑娘。
她現在有主意的很。
接到逢竹石的電話後,葉沐陽的臉色瞬間就難看到了極點。
“二爺?”
“去逢家。”
“刹車......”
“沒必要了。”
他是在逢家別墅側麵的聯排那裏找到的逢霖。
逢霖坐在一架半死不活的紫花藤下,精致的小臉蒼白麻木,眼神空洞,就連唇都幹癟了,像一尊陳舊過時的洋娃娃。
不遠處是兩台擔架,都蒙著白布,有暗褐色的浸透了擔架,在地麵上一點一點擴大。
警察正在問逢竹石一些話,另一邊兩名女警攙扶著哭的快要昏厥的徐安寧。
葉沐陽站在逢霖幾步遠的地方,沒靠近,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葉二爺手眼通天,他已經知道了那兩台擔架上的人是誰——一個是逢家用了二十多年的保姆,吳媽;另一個是剛回到逢家沒幾天的正牌三小姐,逢玉兒。
他自然也知道吳媽到底是什麼人,所以能理解現在逢霖的反應。
逢家說的是吳媽擦玻璃腳栽了出去,逢玉兒好心去拉,兩人一起從三樓摔了下來,運氣不好都是頭著地,當場人就沒了。
逢霖知道葉沐陽來了,但這個男人現在對她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她懶得回頭,隻是像看人偶戲一樣看著那對兒父母,心裏除了感到可笑,居然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她這麼想著,也說了出來,“明明沒什麼感情,徐安寧應該也挺想讓逢玉兒去死,現在遂願了,她倒是哭的傷心,真有意思,真他媽把自己當親媽了。”
見她說了話,有了點活人的樣子,葉沐陽才敢走近一步,開口,“我們家就差老爺子沒到,其他人已經到齊了。我看你們逢家那些親戚也在,要不我們現在出發?”
“去哪兒?”逢霖沒回頭,淡淡的問。
“訂婚,”葉沐陽開口,有點刻薄,“這不就是你費盡心機想要的嗎?”
逢霖終於起了身,走到葉沐陽麵前,仰頭看他,她幹癟的唇角還帶著昨晚葉沐陽咬出的一點血痕,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豔麗。
葉沐陽有俯身吻去的衝動。
但逢霖沒給他這個機會,響亮的一耳光甩了出去。
清脆的巴掌聲甚至吸引了哭的肝腸寸斷的徐安寧女士,她看清一切之後,眼裏閃過難以置信的憤怒。
葉沐陽的半邊臉有些泛紅,連帶著眼圈居然都有點紅。
逢霖第一次直呼京州這個閻羅王的名諱,“葉沐陽,你還是不是人?”
葉沐陽心裏自嘲,哦,我這是沒利用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