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我也知道,那一定是蕭然讓人送來的。
我瞥了一眼便當盒裏的半成品小籠包,自嘲地笑了笑。
明明知道他不會吃我做的飯,我還是一大早起來,發麵、剁餡,也不知道圖了什麼。
早知道就準備些速凍包子,指不定傅應時還會給我一個笑臉。
心裏突然有些煩悶。
可想到一會兒我們一家三口,就要去遊樂園玩,我的心情,又好了許多。
吃完飯,我收拾好廚房,給玥玥換上一件漂亮的公主裙,再三叮囑她,不能任性,不能惹爸爸生氣。
“媽媽,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惹爸爸生氣的。”
玥玥白淨的小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人小鬼大地說:
“媽媽,你也不能任性,不能惹爸爸生氣哦。”
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我知道了。”
今天是小丫頭生日,我才不會那麼沒眼色地惹傅應時生氣。
我和玥玥有說有笑地出了臥室。
傅應時從我手裏接過玥玥的小書包和水壺。
我心裏微微一甜,總覺得他這次回家,變了不少。
上次他這麼體貼,還是六年前,我們熱戀那會兒。
正想著,耳邊就傳來傅應時不容置喙的聲音:“你在家,我帶傅欣玥去遊樂園!”
我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帶傅欣玥去,然然和安安也一起去。”傅應時沉著臉,語氣不太好。
我沒忍住,冷笑了一聲,質問道:“傅應時,那我算什麼?”
虧我以為傅應時良心發現,覺得虧欠女兒太多,所以才說要帶她去遊樂園玩。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是要帶蕭然和蕭安安去,女兒不過是個陪襯而已。
我眼眶一熱,心裏說不上來的難過。
蕭安安是蕭然姐姐蕭瀟的女兒。
四年前,蕭瀟車禍去世,蕭然便把蕭安安過繼在自己名下,親自撫養。
傅應時也扮演起了“慈父”的角色。
把蕭安安,寵成了小公主。
而我的玥玥,卻成了被遺棄的“灰姑娘”。
“下午六點,我會把玥玥送回來的。”傅應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打開客廳門,準備離開。
玥玥哭著不肯走,“媽媽,我不想去遊樂園了,我想跟你在家。”
我知道小丫頭有多想去遊樂園,又有多想跟她的爸爸在一起。
便忍著眼淚,假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勸她,“玥玥,媽媽身體有些不舒服,你跟爸爸一起去玩,可以嗎?”
“不要!”
玥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我的大腿不肯鬆手。
我提高音量,凶巴巴地說:“傅欣玥,媽媽的話你也不聽了嗎?你再這個樣子,媽媽也不喜歡你了。”
對於女兒,我一直心存愧疚,也一直想補全她缺失的父愛。
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機會,能讓她多跟傅應時待一會兒,我自然不想錯過。
“玥玥聽話。”小丫頭鬆開我的大腿,哭得一抽一抽的,“媽媽不要生氣,玥玥聽話。”
我笑著親了親她的臉蛋,“好孩子,跟爸爸去玩吧,媽媽在家裏等你。”
玥玥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傅應時走了。
我關上門,跌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裏。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傅應時要這麼對我?
他給我編織了一個關於愛情的美夢,又親手將這個美夢打碎。
難道他不覺得自己太過於殘忍了嗎?
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睛幹澀,疼得厲害,我才停了下來。
從包裏掏出手機,我習慣性地點開蕭然的頭像,像個偷窺狂似的,偷看她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她朋友圈裏又曬了新的照片。
照片裏,傅應時抱著蕭安安,她挽著傅應時的胳膊,三人咧著嘴,笑得開懷。
配文是:【陽光溫暖,歲月靜好,有家人陪伴的小日子,才是最幸福的時光。】
看到照片角落,低著頭,孤零零的玥玥,我心口一痛。
有些後悔讓她跟著傅應時去遊樂園玩。
還好,僅此一次。
這一刻,我想通了,以後不會再讓傅應時帶著玥玥去玩。
沒爸爸就沒爸爸吧。
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我可以給她雙倍的母愛,保證她能夠在一個愛的環境下長大。
我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是如此漫長。
漫長得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玥玥才背著小書包和水杯,回來了。
“爸爸呢?”小丫頭似乎剛剛哭過,臉上還有淚痕。
玥玥擠出一絲笑意,“爸爸去加班了,是司機叔叔送我回來的。”
我心裏“騰”的一下,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加班?
這個借口也就騙騙小孩子罷了。
我信他個鬼。
傅應時就是單純地不想送玥玥回來而已。
或者說,他不想看到我。
可玥玥還那麼小,他怎麼敢讓陌生人送他回家?
他難道就不怕,孩子會遇到什麼危險嗎?
我握了握拳,壓住心底的怒火。
默默告訴自己,今天是玥玥的生日,不能生氣。
閉上眼睛,我緩了緩情緒,才睜眼問女兒,“玥玥,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玥玥眸光閃了閃,“媽媽,遊樂園可好玩了,下次咱們一起去。”
我知道小丫頭說謊了,也沒打算揭穿她。
“好,下次媽媽帶你去。”我摸著她的小臉,鼻子一酸。
“嗯!”玥玥笑著點頭,“媽媽,我累了,我想睡覺。”
說完之後,小丫頭打了個哈欠。
我彎腰抱起她,轉身朝臥室走去。
大概是玩累了,上床之後,不到五分鐘,小丫頭就睡著了。
我起身,準備把她換下來的臟衣服,拿去衛生間洗。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小丫頭的哭喊聲,“不打針,不打針,爸爸,玥玥不要打針。”
我腦子“轟”的一下,頓時一片空白。
來不及多想,便丟下手裏的衣服,大步走到床邊,摟著小丫頭說:“寶貝,別怕,不打針,不打針。”
小丫頭情緒逐漸穩定下來,隻不過眼角還殘留著一些淚痕。
我心生疑惑,擼起她的袖子,仔細檢查她的身體。
不是我惡意揣摩傅應時,而是玥玥的反應,太過於反常。
讓我不得不懷疑,她經曆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玥玥的左胳膊上有一個針眼,周圍是一片烏青。
我怒火中燒,恨不得把傅應時千刀萬剮。
他到底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麼?
我帶著一腔怒火,出了臥室,小心翼翼關上房門,走到陽台上,這才撥通傅應時的電話,衝他吼道:
“傅應時,你對玥玥做了什麼?為什麼她胳膊上有個針眼?”
傅應時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語氣,“安安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帶玥玥做了骨髓配型。”
“畜生!”
沒有語言可以形容我此刻的憤怒。
為了他情人的養女,傅應時這個混蛋,竟然偷偷帶著我的女兒,去做骨髓配型。
怎麼?
難不成配型成功了,還要讓我的女兒,移植骨髓給他的“小公主”嗎?
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