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妹妹為雙生子,相隔不到一個時辰降生。
我啼哭一聲,睜眼望著周圍,圍著我的至親,很是溫馨。可隨著妹妹的一聲啼哭,大家的注意力都跑到妹妹去了,爭先著抱她哄著她,樂嗬嗬的氣氛。
任由我一人在床榻上啼哭。
隻因為她比我更像娘親。
一歲的時候,妹妹比我先學會叫阿爹阿娘,可把他們樂壞了。一旁的我怎麼都模仿不出來發音,急得自己徑直地哭得哇哇大叫。
兩歲的時候,我學會了滿地跑害得阿娘在後麵追著護我,而妹妹這時候已經抓著筆在紙本上一頓亂畫。
阿爹因此高興得忙著整個京都城找最好的先生,嘴裏念念叨叨,“整日有人熱嘲冷諷老夫武將一匹,大字不識,看咱閨女如何為老夫爭一口氣的!”
直到三歲的一次意外發生,阿爹阿娘的眼裏都是我了。
連妹妹都事事讓著我,護著我。
雖然還是會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鬥嘴,但並不影響我們姐妹二人的感情。
我阿爹是鎮國大將軍,我阿娘出生武將世家,功夫了得。
三歲那年,阿爹阿娘帶兵出征半年有餘,我與妹妹由奶娘照顧。
對了,我與阿妹還有一個年長我們大十歲的阿兄,他自小隨著阿爹阿娘前往軍營曆練。
某一日晨間,我喚妹妹得不到回應,喚奶娘亦是。
於是乎一人摸著黑,往屋外跑。
不知怎得,竟掉出池中,撲通幾下,很快沉入池底。
雖然池底不深不淺,對於大人來說不過是過膝罷了,但是對於三歲的兒童來說,足以喪命。
被發現時,我幾乎奄奄一息,看起來似乎毫無生氣,身體溫度忽冷忽熱,好在的是身體沒僵硬。
我感覺周遭一片寂靜,隻聽見妹妹哭得傷心,還死死拽著我的手,“可不能睡了,阿爹阿娘帶回來的新鮮玩意,都要歸我了。”
“還有阿兄說,他抓了一隻可愛的小兔子,你再不醒來,它隻能是我的了。”
......
妹妹每日在我耳旁不斷耳語,白天讀書念詩,晚上抱團取暖。
月餘,阿爹阿娘攜阿兄凱旋歸來,還帶回來了百年一遇的天山雪蓮,我才漸漸得恢複活力。
醒來之後,身子說不上哪裏不好,但不像先前那般有靈氣。
阿娘整日抱著我曬太陽,哄著我,“阿語乖乖長大,待我們辭官回江南,定會好起來的。”
江南,有外祖父外祖母,是阿娘生長的地方。
妹妹頗有阿娘的風姿,人人都稱她將來定能繼承阿娘的衣缽,叱吒沙場。
可妹妹嬌聲說,“我才不要呢!我要學醫,遊曆天下。”
後來,妹妹真的做到了,讀遍醫書,背上行囊,尋人間百草,治世間難症。
而我卻困在閨房內,終日是與琴棋書畫,德言容功為伴。
人人都說,鎮國將軍府兩位千金將來定會是被媒人踏破門檻,入官家子弟甚至是王侯宰相家。
我與妹妹均對婚嫁一事毫無興致,妹妹誌在遊曆天下,而我身子欠佳,更是希望能留在親人身邊。
阿爹阿娘早暗暗已打算,在我和妹妹及笄之年舉家退位讓賢,榮歸故裏江南。
可事情並非能如我們所願。
及笄之禮剛完結,太後及皇後懿旨婚約立馬傳到府中,將鎮國千金指給了七皇子,宮晗厲。
民間傳,七皇子是奪嫡大戰中最先一個被踢出局外的皇子,生母不詳,可生了一副異國麵容,冷氣逼人。
阿爹阿娘猝不及防,連夜趕到宮中,在禦書房門前跪了整整一夜,請求皇上收回旨意。
可太後和皇後指婚,哪怕是陛下連駁,也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聰明人都知道,皇家指婚可不是簡單的喜結姻緣。
鎮國千金有兩位,到底是指婚哪一位,太後並未說清,但必定是至少要有一位千金入宮,可真的是讓外人耐人尋味。
可阿爹阿娘深知,這不過是掌權者給她們的選擇罷了。
我身子欠佳,入宮的話,定然是掀不起大浪,哪怕我有鎮國大將軍的家族支撐,也成不了大事,成不了局麵。
配上本來不受寵的七皇子,明擺著說明鎮國大將軍在奪嫡之戰不站位不參與,圖後代安穩。
可我那聰明的妹妹入宮,卻恰恰相反了。
早前妹妹的名聲早已在京都城流傳,從布施米粥到街邊義診,盡展風華。若是入宮的話,無疑是會成為林中出頭鳥。
妹妹無論怎樣避嫌,步步皆是風險。
太後旨意已到,沒有法子拒絕,若是抗旨的話,實是大不敬,更有可能有牢獄之災。
我見阿爹滿麵愁容,阿娘鐵骨錚錚的女將軍更是淚流滿麵,阿兄整日提劍練武折了好幾把好劍。
隻有我和妹妹二人,吃吃喝喝不當回事。
那日晚間,我與妹妹恰巧飯後,誰都沒有約見誰,卻很是心有靈犀般一同出現在阿爹書房外。
我比妹妹先開口,“妹妹,這次定要讓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