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裏,我與妹妹第一次發生爭吵,鬧得很凶,一下子傳開了,隔日府上下人都在背後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嘴碎的婆子道我二人姐妹生了間隙,不和。說不定,這消息可能很在府外快傳了個遍。
她們說,我姐妹二人誰都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入了皇室,一生無憂。未出嫁就為了爭寵鬧得不開,實屬丟了世家千金的顏麵。
事實上,兩個當事人正圍爐煮茶,好不愜意。
妹妹喝著我砌的茶,神情舒悅,可她放下茶杯後,憂傷的情緒難掩,啟唇問,“阿姐,你真的決定了嘛?”
我纖纖細手撫過臉頰的碎發,淡淡地回應,“妹妹,你知道的,我身子自小欠佳,可你大有作為,不該被困在宮中。”
“我橫豎不過是換個地方,續命罷了。好歹是個皇子妃,我不爭不搶,圖個安穩尚可。”
“七皇子雖與我無感情,但並非不是良配。傳聞他雖性子冷淡,可終究是傳言罷了。說不定是深藏不露,是個體恤的人兒,總得是要接觸接觸才能知曉。”
“況且,我堂堂將軍府千金,阿爹阿娘朝中根基深厚,盡管他日回了江南,也會有老前輩在這京都照拂晚輩我,妹妹你且安心。”
妹妹聽言,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張手將我圈住在懷裏。明明隻是晚我一個時辰,卻好像是小我幾歲,好生會撒嬌。
自小妹妹護著我,這次可定要讓我護著妹妹。
我既然入了宮,能給妹妹爭取到自由,讓她在天地間任由發展,她喜樂行醫,總不能被困在高牆之內。
嘴碎的婆子厲害得很,姐妹不和的消息立馬傳到了宮中。
很快宮裏傳來太後設宴,邀請鎮國將軍府千金參加宴會。
宮人的貴人傳旨說話不帶半點拖遝的,明知道將軍府有姐妹二人,卻隻傳說是鎮國千金參宴,這不就是讓我們把商量好的結果呈上去罷了,誰去赴宴便是誰入宮。
那日我盛裝入宮,阿兄和妹妹扶我上馬車,我們三個各自轉身抹眼淚。
我先是拜見了皇上,後由宮人領我去太後寢宮,待她老人家費心一番試探後,將我打發至禦花園賞花。
說是宴會,可卻一路見不到其他官家千金,隻見那領路的宮人將我帶到一處並不熟悉的庭院,便退下了。
也罷,此次進宮不過是向高位者表明,我鎮國將軍府一來是絕無無二心,二來更無參與皇子們的爭儲的站隊想法。
而與我私心,更重要的是,聽聞宮晗厲今日在宮中,若是能見上未來的夫君一麵,也能給往後的日子有點念想交代了。
毫不意外,待我坐在庭院中喝了第二杯茶的時候,見宮人來報七皇子到。
我整理好妝容,抬眸便見一男子緩緩走近。
異國麵孔,周身散發出冷漠的氣息,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看來哪怕是在成婚之後,我們二人都未必會能日久生情,他生在帝王家,我長於官家,我與他二人不過是政治鬥爭中的犧牲品罷了。
他需要一位妻子能保他日後無血光之災,我要犧牲自己保親人後世無憂,權衡利弊的婚姻,沒有男女之情可談。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沒有可以期待的結果事情,便不那麼費心力去折騰二人的相處。
宮晗厲坐在我麵前,臉上的神色,像有些歉意,啟唇便說,“日後將要委屈你了,若有任何要求,盡管提,我盡力能給你滿足。”
貴為皇子,沒有擺皇架子,自降身份,自稱為我,他也不是傳聞中那麼冷淡。
腦力倒是也不差,聰明得很,日後也能省點心,免得入了狼穴傷了身骨,畢竟皇家媳婦可不好當,若是攤上了個不省事的夫君,那可是令人發愁。
我與他二人姻緣全是高位者決定,他倒也是個坦蕩明了的人兒,免去了曲曲彎彎的探底心思,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藏著掖著,客氣地回了他。
“那便要勞煩七皇子的照料了。”
話畢後,見他眸中有些情緒閃過,他再度開口道,“我...我答應你日後府中隻有你這個女主人,不會納妾。”
他這話說的讓我感到莫名其妙,我確實曾有幻想過要嫁像阿爹那樣的好男人,寵阿娘數十年如一日,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如今將要嫁入帝皇家,怕是會有很多身不由己。
今日太後皇後能將我們二人指婚,他日就能將其他官家千金送進府中,他一無權無勢的皇子幾乎是沒有反抗的餘力的。
我不好拂了他的顏麵,隻能應聲好,再無多言。
後我們二人有一句沒一句搭聊幾句,結束了第一次見麵,總體來講,他不算很差。
再怎麼樣,我與他大概都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成為高位者的犧牲品,毫無選擇的餘地,隻能欣然接受。
而後幾日,指婚聖旨已下,宮晗厲將於六月初六迎娶鎮國將軍府千金長女寧阿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