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柳家沒了

我乃是戶部尚書柳家的女兒，十六那年嫁給了當今最殘暴的皇子。

不過數日，柳家滿門被滅。

而我新婚的丈夫，卻殘忍地捏著我的下巴：“這是你們柳家欠我的。”

那日起，我做了個決定。

往後便是如履薄冰，也要將害我們柳家之人，盡數鏟滅。

1

蓋頭被掀開後，我瞧見了蕭錚醉醺醺的臉。

生得是好看的。

傳言當今聖上年輕時，乃是先皇最好看的皇子。

後來所生七子，個個俊俏。

而蕭錚乃五皇子，母妃曾是轟動京城的美人。

他的模樣自然是極好的，狠厲之中又俊美非凡。

出嫁前，府裏的婢女都在羨慕我。

我一個戶部尚書庶女，能攀上五皇子，哪怕是個側妃，也是我上輩子求來的福分。

我作勢想要行禮。

還未來得及，那粗糲還帶著痂的手指粗魯地挑起了我的下巴：“怎苦著一張臉，嫁給本王，就讓你這麼不情願嗎？”

我垂了垂眉，輕聲細語地與他說：“是妾的不是，惹惱了殿下。”

蕭錚似是越發地不悅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瞧著我，說的話往我心窩子上戳：“你說這會，你心心念念的蕭止是不是也在和他的新婚妻子耳鬢廝磨？”

我眉眼顫了顫，心口頓頓地疼痛。

我知曉，蕭錚極其討厭阿止。

阿止所喜愛得到的，蕭錚總會千方百計地爭一爭。

他曾叱吒沙場，軍功無數。

可他不要黃金白銀，不要美人入府，隻要阿止看上的東西。

隻是我沒想到有一日，我也會成為蕭錚的戰利品之一。

許是我的無言惹惱了蕭錚，他忽而壓了下來，粗糲的掌心輕而易舉地探進嫁衣裏。

在觸及到我肌膚的那一刻，我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雙手抵在男人的胸前，嗚咽聲止不住。

“不要......”

蕭錚的聲音更冷，帶著上過戰場的蕭瑟與冰冷。

“柳綰綰，你們柳家欠我諸多。往後，本王便要你一點點地還回來！”

衣裳盡褪。

我閉著眼，那股鑽心的疼痛蔓延開來。

他似乎是有無盡的力氣一般，夜裏換了兩次水，他卻依舊糾纏不休。

我累得入了夢。

夢裏，那個我喜歡了多年的少年郎紅衣怒馬朝我而來。

他說：

“綰綰，我失言了。”

2

悠悠轉醒時，外頭已然是日上高頭。

剛剛換上衣裳，院子裏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是蕭錚的姨母元氏。

蕭錚年少喪母，後入了冷宮之中不慎得寵，是這位姨母甘願在宮裏做奴婢，這才養活了他。

在蕭錚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後，便把這位姨母接了過來。

蕭錚把她當做母親對待，府上的人，也不敢惹她。

“想著姑娘也是名門望族出身，怎這般不識規矩？嫁過來頭一日，便睡到了晌午，連規矩都忘了？”

我趕忙在元氏麵前福了福身：“姨母安康，今日是綰綰的不是，一時貪睡，竟誤了時辰。日後綰綰定當銘記，還望姨母恕罪。”

元氏並不領情。

她仔細地端量著我的模樣，眉眼染著幾分厭惡：“真是不知錚兒怎被你這個狐媚子給勾了去，竟主動請求聖上賜婚於你。”

我低著頭，並未接話。

我也不知道。

我和蕭錚並不相識，在我還在苦苦等著蕭止上門求親時，京城變天了。

蕭止的母妃向聖上請旨，許配將軍府大小姐馮七七與蕭止。

同日，蕭錚也入了皇宮。

用他的錚錚戰功，請求聖上將我許配給他。

聽聞聖上龍顏大悅，便將二人的婚事安排在了同一日。

元氏似是惱了火，瞧見我腰間別著的東西，便直接搶了過來。

“男人的玉佩？這是哪個野男人贈與你的？”

那是阿止贈與我的定情信物。

若是丟了，我身旁，便再無阿止的痕跡了。

元氏笑得更冷。

隨手一丟，那玉佩便落進了湖裏。

我來不及多想，瞬間身體已經沒進了湖裏。

貫徹的水不斷地湧入我的鼻息之中。

我聽到有婢女在不遠處叫喊，可是卻無一人下來。

四周很冷。

我的手也越來越重。

氣息被水吞沒之際，我聽到“噗通”的水聲。

緊接著，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

我被蕭錚抱了上來，他粗魯地把我摔在了床榻之上。

棱角分明的臉此刻狠狠地沉了下來，宛如羅刹一般。

“那玉佩對你就這麼重要？”

我想回他，可是嗓子卻發了緊，說不出話。

自然是重要的。

我自幼體弱，蕭止便花了三個月，走遍大江南北才尋得這塊溫玉。

那時快到我的生辰，蕭止不想假手於人，便又自己捯飭著雕刻。

足足花了月餘，才做出這塊玉佩。

冬暖夏涼，常年放於身側，還能調養我的身體。

可惜我沒用。

人沒能守住，玉佩也是。

3

暈暈沉沉之間，我睡了很久。

迷迷糊糊之間，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明媚張揚的少年。

他似乎是累極了，麵容之上帶著濃濃的倦意。

溫熱的手輕輕撫著我的臉龐，喚著我：“綰綰，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好好活著。”

我想要說著什麼，可是嗓子卻冒了火，澀澀然的，連張嘴都困難。

再次醒來時，我帶過來的婢女明月在我身小聲地哭泣。

瞧見我醒來，她又急急忙忙地擦拭眼淚：“王妃可算是醒了。”

我瞧著她通紅的眼：“發生了什麼？”

明月咬了咬唇，眼眶又是止不住地泛淚。

“小姐......柳家......沒了......全沒了......”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堪堪抓住了明月的手：“什麼......沒了？”

明月聲音越發地哽咽：“外頭的人說我們柳家這些年來和皇後一直在給羌族通風報信。前幾日，陛下便下了一紙詔書，判了個滿門抄斬......”

“柳家數百口人，盡數斬首。皇後被貶入了冷宮，除皇後和小姐之外，柳家......便再無其他人了。”

我腦袋更疼了，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不可能，我不相信......”

且不說我們柳家這輩子絕無二心，就憑爹乃是戶部尚書，當今皇後乃是我爹的胞妹這層關係，怎麼可能被判了個滿門抄斬。

還未走到門口，外頭的蕭錚便推門而入。

他穿著一襲鎧甲，上麵還有錚錚的血腥之味。

入了鼻間，惹得我幾欲嘔吐。

“去哪？”

蕭錚冷眼看著我。

我顫著聲：“殿下，我爹......”

“死了。”

蕭錚冷漠地看著我，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投敵叛國，罪不可恕。”

我看著蕭錚，身體一點點地發冷。

半晌，我才祈求地看著蕭錚：“求殿下，讓我見他們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