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坐在對麵扔出離婚協議的池硯,他表情平靜得可怕,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所有的質問都被堵在喉嚨裏。
我想,如果不是為了離婚,他可能都不會回這個家。
但我隻是獨自重複著他的那句話:「不再年輕了嗎?」
他皺著眉看向我,上下打量著,眼裏透出點點厭惡。
「工作我已經幫你辭了,那個項目我勢在必得。你盡快簽字吧。」
沒等我反應,他就站起來準備離開。
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像是施舍一般對著我道:「你乖乖簽字,財產不會少了你的。」
我猛得瞪向他,「誰允許你動我的工作?」
他嗤笑一聲,「你簽得越慢,失去的可就越多。房子貌似寫的也是我的名字,你不想無處可去的,對吧?」
我看著他,隻覺得無比陌生。
直到聽見大門落鎖的聲音,我才緩緩低下頭。
一滴淚滴落在紙上,暈開了池硯的筆跡。
所有人都知道,池硯喜歡了我七年,七年裏,愛我如命。
池硯七年如一日的對我好,甚至連許多的家務活也舍不得我幹。
曾經情意正濃的時候,我也問過他以後會不會嫌棄我。
那個時候他說,「不會,我哪敢啊,嫌棄你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然而現在,一切都像個笑話。
從前的他,連我皺眉都看不得,可現在,他卻毫不顧忌的和我提離婚。
大概是,早就不怕我傷心了吧。
也是,我早就傷心夠了。
在那些他酒氣熏天,深夜帶著陌生香水味回來的日子裏。
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的轉變,像是斷崖。
我記不清楚是在哪一天了,是在哪一天,他變得不愛我了。
但我記得那個叫做沈夢瑩的女孩。
年輕,漂亮,一雙眼裏全是對池硯毫不掩飾的愛慕。
最初,池硯對她並沒有那麼和善,反而是冷著臉,愛答不理的。
他會在回來的時候從背後抱著我抱怨:「老婆,她好煩啊,偏偏又是合作公司副總的女兒,又不能真躲著她。」
可後來,他會不厭其煩的陪著她玩鬧,就像是從前陪我一樣。
和沈夢瑩接觸的第三個月,我發現我送他的手鏈不見了。
那是一百天紀念日那天,從沒做過手工的我,一點一點摸索著做的青絲手鏈。
他拿到的時候,忍不住向全世界炫耀。
又一直都很珍惜,連洗澡都會摘下來好好保存著,洗完又立刻帶上。
可現在,那隻手腕上,帶著一條精致的紫水晶手鏈。
我問起來時,他愣了愣,隨後便笑著解釋。
「最近公司有合作,所以領導讓我帶著,想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老婆給我做的手鏈,我可是好好收起來了。」
我垂下眼,沒告訴他,我在沈夢瑩的手上也看見過相同的手鏈。
那個時候,我恰好和她父親的公司在商量合作事宜。
隻是一眼,我就注意到了她潔白手腕上的紫水晶。
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我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出於客套,我扯起一抹笑意。
「沈小姐的香水真好聞,不知道能不能告訴我是哪一款?」
她瞥了我一眼,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香奶奶1957,我習慣了用這個。喜歡的話,我送你一瓶怎麼樣?」
我搖著頭拒絕,隻說自己有鼻炎,不太喜歡香水。
後來,我在池硯身上聞到了相同的味道。
他明知道我鼻炎,聞不得這種香水味,可他就是那樣毫無遮掩的,帶著一身香水味回了我們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