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木渺死死地盯著麵如羅刹的父親,臉上的表情滿是錯愕,剛剛如果不是路非攔住了,恐怕這一巴掌真的會狠狠扇在她的臉上。
麵對女兒不可置信的小臉,木振峰訕訕收回手,回過神來,也對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訝異,木渺長這麼大,他從來都沒有打過她:“不,不是。”
場麵一時有些難看。
“唉,到底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啊,可渺渺你也不能這樣對你爸爸。”
趙淑敏歎了口氣,黎家要是堅決不給,以木家現在的狀況,確實也不能拿他們怎麼辦。
倒不如趁機挑撥他們父女的關係,她們就能更好地在木家站住腳。
木振峰別有深意地看了木渺一眼,又嚴聲道:“好了,木渺,你告訴我,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在和我談,黎少的未婚妻還是我的女兒?”
木渺眯了眯眼睛,表情倔強:“我認為這二者並不衝突,但如果父親你覺得不能相容的話,那現在......我是以黎墨辰的未婚妻身份在和你談這件事。”
“你!”
木振峰咬牙切齒地盯著沙發上坐著的木渺,包間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劍拔弩張。
忽然,會客間的大門又被轟然推開,一道熟悉又令人安心的聲音響起:“不好意思,緊趕慢趕,卻總是遲到。”
黎墨辰正了正腕間的手表,臉上帶著薄薄的笑意看向木渺。
不知怎麼地,看見他的那一刻起,木渺覺得內心築起的高牆正在轟然坍塌,仿佛有他在,就不需要那樣努力地偽裝自己,藏起自己的傷心失望和懦弱。
“沒關係,您總算到了,這事還是應該我們親自聊聊才是。”木振峰客氣道,顯然以為黎墨辰的道歉是給他們的。
“渺渺,讓你久等了。”
可是卻沒想到黎墨辰連一個側目都沒有給他們,徑自走到木渺麵前,坐在她身邊,動作親昵地將木渺攬到懷裏。
兩個人舉止親密,黎墨辰甚至進來後就和沒看見他們一樣,木振峰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尷尬,收回伸出去的手互相搓了搓。
手指被他捏得癢癢的,幾乎帶走了木渺所有的注意力,她的心情不知不覺中就放鬆了下來。
黎墨辰眼睛抬都沒抬,慵懶道:“聊什麼?渺渺不是都和你談過了。”
“可是這畫......您都拍下了,總沒有白給的道理啊。”
黎墨辰不耐地蹙起了眉,抬手按了按額心,掀起眼皮緊緊盯著木振峰,啟唇道:“嗬,木總是不是也覺得墨辰出身低賤,看不出最終那幅畫的真假?”
聞言,木振峰的瞳孔猛地一顫。
“您,您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拿假貨來騙您呢。”
黎墨辰停下揉捏木渺的手指,轉而摟過她的肩膀,微眯著眼睛湊在脖頸處嗅她的氣味,表情裏有一絲迷醉。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皮膚上,木渺瑟縮了下,隱隱覺得黎先生給她的感覺越來越危險,一舉一動帶著隱隱的霸道和占有欲,不似最開始的溫和有禮。
黎墨辰翹起唇腳諷笑道:“那幅畫雖然是二十年前的,但是畫紙的新舊程度和顏料的幹涸度是否匹配,我相信隻要找到足夠專業的人鑒定,就一定會水落石出。而且這種參加國際評獎的畫一般背麵會有留痕磨損,不知道這副畫後麵有沒有呢?”
見他一幅大有把握的樣子,木振峰不免也有些懷疑起來:“這......”
決定拍賣的時候急於用錢,他根本就沒去鑒別真假就直接拿來了。
在那樣環境裏長大的黎墨辰能有什麼藝術細胞和鑒賞力,知道這麼多肯定和木渺脫不了幹係,木振峰想到這兒更加鬱悶,現在卻也拿她沒辦法。
窩在黎墨辰臂彎裏的木渺疑惑地抬頭看了眼,其實這些她也知道,都是很基礎隱晦的鑒別方法,隻是他一個不怎麼了解繪畫的人怎麼知道。
“我不計較,希望您也別抓著不放。至於其他畫作的錢......我也不想占您的便宜,畢竟您還是木渺的父親”,黎墨辰加重了父親這個詞的音調,就像在提醒警告木振峰,他沉吟了會兒,繼續問道:“您是想直接和欠黎氏的債務抵消換渺渺的自由,還是填公司的資金鏈呢?”
在商界縱橫多年,他早就對各式各樣的人了無指掌,什麼樣的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有時候僅需一眼就能斷定。
黎墨辰一直都承認自己的卑劣不堪,所以哪怕重來一世,他依舊想把木渺鎖在自己身邊,斷絕她周圍所有耗費心力的人或是物。
懷裏的人正在微微顫抖,這對於木渺幾乎是殘忍的問題,可他想讓她死心,以後乖乖待在他的身邊。
木振峰有些為難地看了木渺一眼,搓了搓手掌,下定決心一般笑道:“怎麼能說是換渺渺的自由呢,她現在是您的未婚妻,待在您身邊是理所應當的。至於債務,等公司緩過來了,我肯定想辦法還上。”
木渺抖得愈發厲害,牙齒緊緊地咬住唇瓣,幾乎要滲出血來,一時間她甚至分不清是心裏更疼,還是嘴唇更疼。
黎墨辰愣了下,將木渺摟得更緊:“好。”
他抬起頭直視木振峰的眼睛,語氣裏有絲歎息與心疼,緩緩道:“木總的家事我本來不應該過問,隻是現在渺渺是我的未婚妻,我隻想說,從此以後你們任何人都動不得她。你們不放在心上的人,卻有人疼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