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之怎麼來了?今日不是他當值麼?
蕭令月也顧不得不想,怕和他撞上,立馬對王循之道,“循之兄,我和阮煜兄就先進去了。一會兒再聊。”
王循之還沒答,她就拉著阮煜進了門。王循之隻能笑了笑,和所有人一樣,將目光投向了謝玄之。
他也沒想到,謝玄之會來。
謝玄之身居高位,在場大多是朝廷命官,於是紛紛退後,為他讓出了一條道來。
“謝宰請。”
謝玄之也沒客氣,對手下叮囑了兩句,便帶著禮物走了上前。
“王郎君別來無恙,聽聞今日王太尉壽辰,本相特來祝賀,這是一點心意。”
一出手,便又是一卷書聖真跡——《樂毅論》。
在場眾人都驚了。
“今天真是開了眼,先前是貼天下第一小楷,現今謝宰又拿出了天下第一正書。”
“王謝兩家的關係,送《樂毅論》合適嗎?”
“《黃庭經》不過是養生之道,隻是祝王太尉個人長壽安康。《樂毅論》可是名將樂毅及其征討各國之事,實在祝願王家重振門楣,為國效力。當然還是謝宰的境界更高。”
人群窸窸窣窣地討論著,可是謝玄之卻沒他們想的這麼多。他隻不過是拿這幅字當一個引子。
那日蕭令月那麼認真地看上了字畫,若是要送禮定是會拿最上得了台麵的,不會隨隨便便送一副。所以他也跟了。
“哦?方才也有人送上書聖真跡嗎?此人說不定與本相甚為投緣呢,竟然會選如此相近的壽禮。本相倒是想認識一下。”
王循之是個聰明人,兩次偶然雖然謝玄之都沒有點出“嶽靈嘯”,可明顯就是衝著他來的。上次“靈嘯兄”半道跑了,這次又急忙閃了人,他倆之間不可能一點關係也沒有。
正有人要說,“方才那個人名字叫......”
王循之立馬打斷了他,“感謝謝宰百忙之中還抽空親臨敝府,真是蓬蓽生輝。先前確實有一位賓客送上了先祖的真跡,循之以為人與人能否相識還是得看緣分,不能強求,謝宰請入府吧。”
在他眼皮子底下,絕對不許一個人透露出“嶽靈嘯”更多的信息。“嶽靈嘯”針砭謝宰是名士皆知的,他保不準謝玄之會不會動用手上的權利,對“嶽靈嘯”不利。
謝玄之見套不出正好話,隻好拱了拱手,帶著侍從進了府。
“見到公主下落,立刻呈報本相。”
此時的蕭令月已在二樓戲台注視著一切,她見著謝玄之帶人進來,也見著那些人四散開了,定是為了找她。
她見到謝玄之的時候就來腦子裏複盤了一遍,怕是見她看禮書的時候謝玄之已經懷疑了,他在竹間雅舍是見過王循之的,隻是他那幾日故意沒來找她,讓她放鬆了戒備,如今再來個甕中捉鱉!
蕭令月,就是那隻鱉!
“靈嘯兄,咱們來這兒幹嘛,在這兒可都看不到戲了,不如咱們下去,找個好點的位置等循之兄?”阮煜不解地說道。
蕭令月看了回頭他一眼,阮煜不過是和她,和王循之走得近,實際上並沒有參與多少倒謝的事,她不能把更多的人牽扯進來。
“阮煜兄,你先下去吧,我先前見了一個美人,似是這戲班子裏的,想要結識結識,一會兒問得了姑娘芳名就下來。”
阮煜頓時笑了起來,“靈嘯兄可真是風流,也不怕先前的大嘴姑娘傷心嗎?”
大嘴姑娘,指的是親得她脖子上青一片紫一片的謝玄之。
蕭令月本就不想再回首這件事,又實在著急,趕緊把他推下了樓梯,“你快走吧,別耽誤我君子好逑了。”
送走了阮煜,她和謝玄之這場貓鼠遊戲才正式開始,這裏不是什麼好藏身的地方,戲樓太引人注目了,他們肯定會搜過來,她必須選個更為隱秘的地方。
為了不正麵碰到謝玄之,她幹脆走到了戲樓的背麵,找了個灌木繁盛的地方跳了下去。
痛......
蕭令月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從草叢裏跳了出來,趕緊往後方跑去,大不了就又是計劃失敗,她從後門溜走便是。
可跑著跑著,她就覺得自己在繞圈子,王府太大了,她又對這裏的一切太過陌生......
最讓蕭令月精神緊繃的是,謝玄之的人也往後院追了過來,她有些時候從一條巷子伸出個頭,就能看到熟悉的麵孔。隻能趕緊退回去,然後又見著一個抓她的。
慢慢地,蕭令月的體力也跟不上了,隻能想辦法找個犄角旮旯的牆後躲著。
腳步聲在向她靠近,蕭令月悄悄地用一隻眼瞄著來抓自己的人,祈求他能避過這個視野盲區,沒看見自己。
心中的小鼓撲通撲通地敲著......
就在蕭令月緊張地要命之時,忽然,一隻手從她身後捂住了她的口鼻。
一陣男聲在耳畔嚴肅道,“公主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