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王循之的名字,蕭令月整個人都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安慰著自己不需要緊張,在竹間雅舍那日她根本就沒有和謝玄之打照麵,謝玄之手裏沒有證據。
“琅琊王氏的人,妾倒是知曉幾個,卻也記不清名字。此人可是與夫君同朝為官?”
她隻能裝傻。
“倒不是,某雖去過幾次調令讓王循之入朝任職,他卻百般陳情不願赴任,某便隻能隨他了。頗是個有趣之人,某倒是想結交結交,隻可惜此人對某似是有些成見。”
蕭令月忍不住心想,像謝玄之這種國之大賊,對他沒成見的人才是不忠不義之徒。可這個世道偏偏就是趨炎附勢的。
但這種話蕭令月也不敢說出來,隻能佯裝做生氣的模樣,“怎會這樣?是不是那個琅琊王氏的後人與夫君有什麼誤會?”
她的眼神清澈而天真,就像是在說真心話一般。
謝玄之不置可否,牽著蕭令月的手,笑了笑,“不聊他了,當是晚膳時間了,咱們回府吧。”
接連五天,謝玄之都在認真忙政務,大多宿在精舍,沒再來理會蕭令月。
這才是她在謝府的常態,是自由的味道。
若是前兩世,蕭令月定會不甘寂寞,隔三差五跑去謝玄之麵前刷存在感,如今她隻想謝玄之離她越遠越好。
她也抽空選好了給王述清準備的禮物,五日後趁著謝玄之當值換上了男裝,租了馬車先去接了阮煜,再和他一起趕去賀壽。
阮煜抱了一壇陳年好酒,說是送給王述清的賀禮。他雖是陳留阮氏之後,生活卻也並不富足,這份禮也算得上嗜酒如命的他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兩人在馬車上顛簸著,沒多久就到了王府。如蕭令月猜測的一樣,賓客並不少,府外排起了長龍。
“大司農太倉令宋大人賀禮,玉如意一對。”
“光祿勳郎中孫大人賀禮,金佛一尊。”
“太常國子祭酒吳大人賀禮,夜明珠一顆。”
輪到蕭令月這裏,阮煜笑著送上了自己的酒。
“杜康酒,三十年陳釀,佳品!”
頓時,在場眾人笑成了一片。所有人的贈禮都是真金白銀,奇珍異寶,自然瞧不起阮煜這個不合規製的。
阮煜倒不在意,“爾等笑這麼大聲,不會是也想喝我這壇好酒吧?我是為了循之兄才舍得的,可不是人人都能嘗。”
王循之又豈不知,說著是來蹭酒喝的阮煜卻送上了好酒,已是對他這個好友最大的敬意了。
“循之便謝過阮煜兄了,阮煜兄帶來的佳釀,循之定會讓祖父好好品味一番,不負阮煜兄美意。”
真心送來的禮物,在他看來遠比那些金玉更為珍貴。
阮煜那邊登記完,蕭令月也拿出了自己備好的禮物。
仍舊是一副字。
王循之認得這字跡,一見整個人都怔了一下。
“這是......《黃庭經》。”
“是,《黃庭經》乃長壽之方,靈嘯送此禮也是想要祝王太尉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賓客們卻隻覺得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寒酸。三十年的陳釀好歹也算難得,一副字有什麼好稀奇的?
“這也太敷衍了吧,送這樣的禮物來不會是故意給王郎君難堪的吧?”
“不就是《黃庭經》嗎?給我一個時辰,我也能抄好。”
“祝願是好的,就是小氣了一點。”
王循之拿著這副字,卻是寶貝地不得了。
“先祖王羲之的真跡,循之倒是想要請教,是哪位能寫出來?”
頓時,在場眾人啞口無言。
半晌,他們才敢竊竊私語。
“這小子什麼來頭,書聖真跡怎麼會在他的手上,不會是假的吧?”
“王郎君都說是真跡,怎麼會有假!”
“咱們一會兒去問問看,這人絕對不簡單!”
蕭令月微微皺了皺眉頭,她隻想物歸原主,加上《黃庭經》的寓意好,王述清見了一定會開心,卻沒想到王循之的一句話,會把這件禮物變得那麼惹人注目。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遠處一個小廝響亮的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宰相謝玄之前來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