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剛病死,皇帝就強行納了我為妃,
人人都說皇帝情深,憑我跟姐姐的三分相似,就能獲得這無雙恩寵。
可他們不知,帝王情深是要死而複生,
皇帝是要用我們相同的血替嫡姐招魂,
後來,他終於招來了姐姐的魂,
他卻匍匐跪地的求她,
「命可以還你,但你可以把阿瑩還給我嗎?」
阿姐死訊傳來的時候,我正在繡大紅喜袍。
拿針的手一抖,刺破了指尖,殷紅的血滴在鴛鴦眼睛的金線上。
我的心沉了下去,紅事變白事,毀了的不止這袍子,更是我祈念已久的婚事。
果然,第二日,宮中又傳來消息,皇帝要納我為嬪。
我昂著頭遲遲不動,嫡母扯了扯我的衣角,眼神陰鷙,
「你是蕭家人,凡事要講大局,
你長得倒同她有三分相似,總歸能有份好前程。」
見我不應,聲音又冷了三分,
「聽說前些日子,你母親的咳疾又犯了。」
我回頭望向母親,她也正怯怯地看我,經年的病痛已折磨得她隻剩一把骨頭了。
我隻好紅著眼叩首謝恩,眼淚墜下,砸碎了我關於此生的所有幻想。
就差一點,我就可以嫁給他了。
我的意中人是成陽王,那個月光下蟒袍玉帶的公子哥兒,一見便誤了我的一生。
淚光中,我竟見他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他渾身酒氣,眸光不複清明,他一把扶住了我的肩,又哭又笑,
「雪若,雪若,他們說你死了。」
宮中的李公公不著痕跡的撣了三下拂塵,打落了他的手,
「侯爺請自重,雪瑩小主已被封為了瑩嬪。」
他愣了片刻,搶過拂塵,追著李公公一口一個「老騙子」罵了起來。
四周卻無人在意,人人皆知成陽侯在九龍奪嫡前就是個傻子了。
我黯了黯眼色,他成了傻子,卻還是愛著阿姐雪若的。
我陪了他這些年,終究也是不敵。
隻可惜阿姐活著的時候,他得不到。
如今阿姐死了,我這個替身,他亦是得不到了。
他再次跑過我身旁時,我一把拉過他,小心翼翼地擦著他臉上的臟汙,
他心不在焉的搖頭晃腦,好不容易摁住他,他卻附在我耳邊字正腔圓道:
「阿瑩,別怕。」
我眉心一跳,抬頭看他,
他卻仍是一副癡癡傻傻的呆相。
「嗬,忒......」
轉眼,他又追著李公公罵了起來。
皇後薨,舉國喪,我成了瑩嬪三個月才得以進宮。
十裏紅妝,一樣灼灼,蕭家嫁女,從不會低了排場。
我裹著大紅喜被,在公公背上一路顛簸,喜被上紋著燙金的龍鳳呈祥,我卻無端想起那對被血臟汙的鴛鴦。
這,便算是我盼望已久的新婚夜了。
皇帝滿身酒氣地上了床,冷冷地盯了我半晌,天子之威,壓頂而來,我禁不住地輕顫,
他卻突然軟了神色,目光灼灼的看我,琥珀色的瞳似迷蒙星辰,
「阿雪。」
他吻了上來,像一頭猛獸撕咬著,每個吻都似要咬破肌膚,我逐步沉淪,腦子變得混沌。
我疼痛難忍,他卻愈加興奮,一聲聲阿雪的低喃,在我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狠狠捶擊。
一直到天光大亮,他吻上了我的額頭,我嬌羞的往被子裏藏,
卻聽到一聲重重歎息,
「你的阿姐,原也是如此。」
哦?我倒不知,阿姐竟也曾這樣怯懦?
蕭家屹立三朝而不倒,靠的是手中兵權和當家人的眼光。
我爹蕭慎是前朝的燕洲節度使,嫡姐長我十歲,她從小隨軍,宛若戰神。
那時皇帝還隻是七皇子,他不遠萬裏到燕洲,求得了阿姐,也求得了燕洲的百萬雄兵。
五年後,鶼鰈情深的他們,攜手登上了帝後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