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鳴認識。
在很多年前,我們是一個高中。
但他顯然是不記得了。
不過也對。
那時候我幹瘦得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是個人都能欺負我,甚至連狗見了我都會叫得格外囂張。
可也就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陸鳴。
那時候正值高二暑假。
我因為爸工作變動的原因,不得不又一次搬家和換學校。
那天我去學校報道,結果剛走到牆邊,就看到有個人身形矯健地從圍牆那頭翻了出來。
我被嚇了一跳,特別留著不羈的中長發,眼底還被塗得黢黑,看著就不和善。
所以我不知所措地定在了原地。
而看到我一瞬間,陸鳴顯然也愣了一下。
“不許告訴老師,知道嗎?”他一開口,帶著些威脅。
有著長期被惡霸欺壓經驗的我,愣愣地點了點頭。
可陸鳴反倒有些意外地皺了皺眉,“是個呆瓜?”
不過他顯然很趕時間,所以隨後說了一句“算了”之後,他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硬糖遞給了我。
他說,“就當賄賂你了!”
那是第一次,我竟然收到了惡霸的饋贈。
很快,我就知道了這人就是陸鳴。
倒也不是我刻意打聽,實在是第二天學校裏就通報批評了陸鳴私自翻牆外出的事。
我站在操場上看向主席台。
擦掉“眼妝”的陸鳴,看起來純粹又幹淨。
主要是他那頭中短發,不知怎麼的就一夜之間變成寸頭。
還有他嘴角的淤青,似乎透著些許故事。
等散了課間操,我隱約從別人口中聽到了陸鳴的事。
原來陸鳴熱衷音樂,在校外組了個樂隊。
昨天樂隊演出,陸鳴翻牆外出。
結果表演到一半,遇到了個挑事的,兩方人馬打起來,還正好被趕過去抓人的教導主任遇見。
翻牆外出加上打架的雙BUFF,換來了陸鳴被剃頭和通報批評的結果。
可即便如此,陸鳴熱愛音樂的心也並沒有被磨滅。
因為每天夜自習下課,我去學校花園練習台詞的時候,總是會看見有個小平頭背著個吉他在練習。
後來,有一天放月假,我按照常騎自行車回家。但因為那次月考沒考好,我心裏不是滋味,所以騎車的時候也沒注意,在過馬路的時候不小心和要直行的汽車剮蹭了一下。
我被撞倒在地,手腳蹭破了點皮。
司機臉色蒼白地下車問我有沒有事,而我從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裏看出他把我誤會成碰瓷的了。
我連忙搖頭,並且告訴他,是我自己的原因受傷的。
司機鬆了一口氣,簡單詢問兩句後,見我沒事就打算走。
我也不想耽誤別人,可實在是手心破皮,握著車把手的時候太疼了,所以動作慢了點。
就在這時候,車後座忽然打開,陸鳴黑著臉從車裏走了下來。
他張嘴就冒了一句,“磨磨蹭蹭的,怎麼回事?”
我嚇壞了。
沒等我做出反應,陸鳴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幫我扶著自行車的同時,他將我打量了一遍。
他皺眉問我,“都受傷了,逞什麼強?”
說完,他長腿一邁,坐上了我的自行車。
我半天沒反應過來,而陸鳴顯然有些不耐煩地看向我,“愣著幹什麼?我送你去醫院!”
“……”
等我坐上自行車後座,陸鳴腳一蹬,就帶著我倆衝了出去。
身後,是司機慌張的聲音,“陸鳴,陸總說這事還能談!”
可陸鳴似乎根本沒聽見似的,腳底生風,自行車都快被他踩出火星子了。
等到了醫院,醫生給我檢查了一遍,說隻是輕傷。
給傷口上完藥後,我出門沒見到陸鳴。
我以為他走了,畢竟把我送來醫院,我都覺得他已經認知已經了。
結果走到拐角,我就看到陸鳴一個人坐角落裏哭。
他把頭埋的很低,聲音也盡量控製。
可即便如此,在醫院嘈雜的通報聲下,我還是聽見了他的嗚咽。
再後來沒過幾天,陸鳴便退學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