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弟弟一劍刺穿了我的胸口。
他偽造成我逃跑的假象,將我的屍體丟到了荒郊野嶺。
他以為隻要沒了我,自己就能如願和公主琴瑟和鳴。
我的魂魄飄在半空,看著公主笑我不識好歹,又瘋了一般派出全部侍衛找我。
她不知道,我早就死了,死在了被她囚禁的小木屋中。
1
弟弟將我的屍體從小木屋帶走後,為了不將自己暴露,連同木屋外的守衛都殺了個幹淨。
他將我的一片衣角掛在沿途的路上,偽造成我殺人逃跑的假象。
沈雲韶趕到時,映入她眼簾的就是滿地的屍體。
我飄在半空中,親眼看著憤怒一點點染紅了她的眼睛。
「為了一己私欲不惜殘害無辜之人,齊燁,我真是看錯了你。」
但凡她願意相信我,仔細想一想就能明白,我早已被挑斷了手筋,哪裏還有殺人的功夫。
侍衛在一旁低聲詢問:「公主,是否要派人去追?」
雲韶冷哼一聲,音調嘲諷至極:「不識好歹的家夥,逃得越遠越好。」
她拂袖離去,照常去赴我弟弟的約。
可飯至中途,她頻繁放下的茶杯還是透露出了內心的躁動不安。
弟弟樓煊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問道:「公主可是為了齊燁出逃的事憂心?」
雲韶放下筷子,曆眸掃過他,「我何曾與你說過齊燁出逃?」
樓煊指尖微不可察的輕顫了一瞬,隨即恢複鎮定。
「不是還殺了人?鬧得挺大的,我聽到了一些風聲。」
雲韶蹙眉往旁邊望去,身側的貼身侍衛雁棲迅速低下了頭。
「屬下瀆職。」
雲韶冷冷的目光掃過樓煊,沒再接話,擺駕回了公主府。
到了夜晚,她輾轉難眠,像終於下定決心一般,猛的從床榻坐起,招來雁棲。
「派出全部侍衛,務必將齊燁給我找到帶回來,快去!」
雁棲領命離去後,雲韶將臉深深的埋在了膝間,若不是離得近,恐怕我都聽不到她的聲聲哽咽。
可第二日派出去的人就通通被樓煊攔了回來。
他苦口婆心的勸阻雲韶,「大公主和三公主都對你虎視眈眈,你派出全府護衛後,自身的安全可如何保證?」
當今聖上無子,樓煊是站了雲韶這邊,企圖輔佐她為女帝的。
雲韶的麵色陰沉的可怕,渾身散發著一種低氣壓,整個大殿內都冷了幾分。
「齊燁不過是一個勾結胡人的叛徒,他......呃呃!」
猝的,雲韶猛的上前掐住他的脖子,一字一頓道:「無論如何嗎,我必須要他回來,阻攔者死!」
這幅場景不僅震驚了樓煊,也使我深深的震撼住了。
在雲韶心裏,我什麼時候比樓煊還重要了?
七日後,派出去的侍衛一無所獲,雲韶在府內發了好大的脾氣。
樓煊趕到寬慰著雲韶,無非說的還是不值得為我這種白眼狼氣壞了身子。
雲韶一連幾天都沒休息好,聲音很是虛弱,她問:「你說齊燁會不會又回到了胡地,去找......胡宜。」
最後兩個字,她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來的。
我深深的歎了口氣,雲韶總以為我變了心,為了心上人不惜一次次的離開她。
可真正變了心的人,不是她自己嗎。
2
四年前,我被胡人活捉。
一年前,又被胡人的小公主胡宜親自送回了武國邊陲。
那時守城的小士兵百般為難我,說我是胡人公主派來的奸細。
我一路風餐露宿、隱姓埋名終於抵達了京城。
一路支撐我趕來的信念便是眼前的心上人。
雲韶見到我刹時紅了眼眶。
一別三年,她還是那般灑脫肆意,不顧一眾丫鬟小廝的目光,緊緊抱住了我。
囁嚅道:「阿燁,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我熟稔的敲她腦袋,但那句提醒她公主要注意儀態的話語卻哽在了喉中。
三年前,因平息暴動有功,皇上已經封我為駙馬了。
想到這裏,我貪婪的輕輕回抱住了雲韶。
懷中人呼吸溫熱,輕嗅著身旁熟悉的香氣,仿佛被困胡地的三年隻是一場夢。
嬤嬤的一聲輕咳將我拉回現實,也將公主拉出了我的懷抱。
她在公主耳邊竊語些什麼,似乎並不太避諱我,被我聽到了幾句嘲諷。
無非是些胡人細作,公主麵首的詞句。
他們隻知道胡人公主親自送我歸國,卻不去細究其中真相,一口咬定我在胡地三年早已委身胡人公主。
按照雲韶的性子肯定會不顧一切的為我分辨。
可她隻是低垂下了眉眼,遣去嬤嬤。
雲韶像往常一樣牽起我的手撒嬌,留我在公主府吃飯。
她一邊親自替我布菜,一邊交代我。
「阿燁,你不在這些年,將軍府內有了些變動。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命人去給你找了新的居所,今晚就能修葺完好。」
她說話間緊盯著我的臉,像是怕看到我眼底映出失落。
我答:「雲韶,我不在時,大武需要新的鎮北將軍,自然也會有人入住這將軍府。
「我深知時過境遷的道理,你不必擔心我,更何況如今我有你就夠了。」
雲韶抿唇不語,我隻當她是替我委屈,伸手替她夾菜。
我問雲韶如今的鎮北將軍是誰。
雲韶沉默良久方才幽幽作答,語氣不屑。
「還不是樓煊那廢物,仗著樓家的權勢在軍中耀武揚威,真想不通父皇怎麼就看中了他。」
聽罷,我沉眸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