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從咖啡店中出來到現在,許嘉鑫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我也懶得應付,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往外看。
人都是會變的嗎?
以前我認識的嚴藤原不是這樣的,那許嘉鑫呢,是變好了嗎?
這個問題沒人能給我答案,包括在他身邊一年的我。
車子不知何時已經停穩,許嘉鑫打開車門。
“下車。”
我這才反應過來,好好的去看周圍的環境。
這裏看起來是別墅,一個獨立於這個嘈雜城市之外的別墅。
許是海拔比較高,會來這裏的人不多,以至於這裏的空氣都比城裏清新。
我很喜歡這裏。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想記住這個感覺,等我睜開眼,許嘉鑫已經走了很遠了。
我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後,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進到別墅,我才知道今天來了不少人,除了許嘉鑫的三五好友外,還有一些女人,隻不過這些人跟先前酒吧的人不同,她們在將來是會嫁入豪門的。
聯姻,不管你想不想。
今天的局出乎我的意料,隻是單純的吃飯。
許嘉鑫坐在我身旁,不斷給我夾著菜,但依舊沒有跟我說話。
怕是氣到了。
坐在我另一邊的,是一個活潑的小女孩,她比較自然熟,明明上桌才沒多久,就已經和周圍的人打成一片了,包括我。
“姐姐,你是做什麼的呀?”
我思考片刻後,用了我喜歡回答,“我比較喜歡設計首飾。”
“哇哦!你好厲害啊!”
我笑著搖頭,她又追著我問了很多問題,我都很耐心的告訴她。
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種場合,因為許嘉鑫的身份,我總是會被人單獨拎出來說。
今天也一樣。
“嫂子,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是啊,我們也很好奇。”
“到時候別忘記我們這群人。”
......
我似笑非笑,沒有給出準確答案。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陳毅手臂的青筋格外突出。
坐在一旁的女孩,發出聲音一道聲音。
“哎呦,我肚子疼。”
我還沒問她,同樣穿著西裝的男人就火速跑了過來,“不跟你說話,就折磨自己的身體,嗯?”
“你走開,我不需要你。”
看樣子是小情侶鬧矛盾了。
我正想繼續吃自己盤子裏的東西,有一隻手扯了扯我的衣角,“姐姐,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
我愣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了。
畢竟,我不喜歡這裏。
05
一從餐廳出來,她就活潑的不行,所以,她前麵是裝的。
見我一直看著她,她就挽上了我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歡那,我也不喜歡。”
“我叫童婉,姐姐你叫什麼?”
童婉,市裏有名的先天性心臟病患者,我沒想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就沒多問,隻告訴了她我的名字。
這裏有些大,大到我不知道往哪去,但童婉好像對這裏很熟,牽著我的手,就往上走。
她的心臟不好,上樓梯有些吃力,我沒催她,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不一會,我們就到了天台。
她真的很喜歡這裏,喜歡到哪怕她不能做劇烈運動一開門就跑進去直轉圈。
也是在這時候,我才看清了她蒼白的臉。
“婉婉,停下來。”
“你叫我什麼?”
我下意識叫出的這個名字,讓她有些驚喜,“很少有人這麼叫我,我很開心認識你。”
她站在天台邊緣朝我招手,等我過去後,就指了指遠處的那片海域。
“我希望我死後能被灑進海中,我想那樣,我肯定會很開心的。”
我很快捕捉到死這個關鍵字眼,向她進行反駁,“你不會死的。”
她就笑笑。
我其實是一個很會聯想的人,在我第一次見童婉這個活潑的小女孩,我就打心底喜歡。
看她笑、鬧、裝的樣子,像極了以前的我。
沒出事那時候的我。
所以我對這個女孩有些憐愛,甚至都希望她想病到我身上來。
我這個殘廢的身體,活在這個世上也沒什麼用。
我不是聖母,隻是我想不通,為什麼不好的事情隻會降落在本就苦難的好人身上,而那些壞人可以瀟灑肆意的活著。
童婉打破寂靜,“姐姐,你願意聽我講故事嗎?”
我對上她那一雙幹淨的眼睛,點點頭。
06
童婉和我說了她和傅易軒的故事。
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也向對方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隻可惜,情投意合的兩人不能在一起。
“我們兩家是敵對關係,是好幾代人的矛盾,在一起怕是不可能的。”
我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失落。
她從小體弱多病,很多時候都是傅易軒在照顧她,因為心臟的原因,她說她還有些慶幸兩人不能在一起,“不然我死了,他一個人可怎麼辦。”
在她眼裏,自己活著對傅易軒來說是一個累贅,死了對傅易軒又是一個不可言說的傷害。
她怕死,又不怕死。
她現在就奢望自己還能活個一兩年,我問她為什麼,她笑眯眯的對我說,“因為再過一個月,他就結婚了,一兩年應足夠他愛上別人了吧,這樣,他就不會傷心了。”
真是個傻子,我在心裏默默的說。
童婉背對著我,拭去自己的眼淚,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看到自己脆弱的那一麵,那我就裝作沒看到吧。
我看向她先前指的海,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一如現在我的處境一樣。
童婉整理好情緒後,莫名和我說了些大道理。
“人活著的時候,總是會顧慮著顧慮那,等到死的才時候發現,好像在生死麵前,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
“姐姐,如果愛的話,就不要顧慮那麼多了,走向他,放過自己。”
話畢,童婉走了,隻留下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