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淵

「這是你的兒子和女兒！」宋知閑不滿地冷道。

我譏誚地掀了下嘴角：「如果有辦法能讓這個混賬回爐重造，我一定立刻把他塞回去。」

我視線又落在酥酥身上，帶著明晃晃的厭惡，「就這個品行低劣的凡人，她也配做我女兒？」

酥酥眼眶瞬間泛紅，揪著胸前的錦繡衣料，委委屈屈道：「母後，酥酥知道你不喜歡酥酥，都是酥酥不好。我不該頂了妹妹的位置，更不該出現在你麵前，惹你不開心......」

「別叫我母後，」我冷聲打斷她：「讓人惡心！即便你頂著和景舒一樣的臉，穿了有靈氣的衣裳，骨子裏的卑劣和惡毒也蓋不住，別妄圖與她相提並論，你連她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李清詞！」宋知閑猛然喝止我，冷冽眉眼如箭矢朝我射來：「你才回來，就要搞得仙界雞犬不寧嗎！」

「我告訴你，酥酥她就是如今的聖女，由不得你質疑！」

我被他吼的一愣，下意識追問：「聖女？她要是聖女，那我的小舒兒是什麼？」

「宋景舒......」宋知閑麵上的嫌惡一閃而過，繼而生硬道：「從今往後，酥酥就是我們的女兒！」

「至於那個孽障，殘害仙門同袍，勾引兄長，酥酥對她那麼好，她卻因妒忌對酥酥下毒手，歹毒至極！」

我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宋知閑也是滿臉寵溺地抱著景舒在懷裏哄：

「我們小舒兒啊，是這仙界最尊貴的女娃，為父定不會叫我們的寶貝受了半分委屈。」

就連景舒犯錯，我拉著人在雪地裏教育，他都不肯。

他那時，慌忙把自己的雪白狐裘取下，將小小的景舒裹成個雪人兒，護在懷裏對我道：

「小孩子犯錯多正常，哪有人一出生就是聖人的！小舒兒還這麼小，你讓她在雪中受罰，她怎受得住！」

如今，

他親口定下景舒的罪名，還給她安了一個歹毒至極的名頭。

卻不再去想，景舒受不受得住。

我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悲戚道：「宋知閑，你有腦子嗎？景舒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能如此輕易就聽信了別人的汙蔑！」

「什麼汙蔑！」

「那麼多人見著的，怎麼就是汙蔑她了？」

宋知閑一甩袖，滿身的敵意與戾氣，擋都擋不住。

陌生感襲來，我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

他全然忘記了，

曾經的他，是如何被師門汙蔑，如何被師兄弟潑臟水。

這種被人背棄的痛苦無力，他明明也曾嘗到過，為何此時不能對景舒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感同身受呢！？

當時他身陷絕境，幾欲瀕死。

是我不顧父君與母後的反對，執意要將他帶回，又執意與他結為仙侶。

東奔西走，為他正名，為他洗刷冤屈！

還在父君與母後飛升後，拒絕同往神界的提議，執意留下來陪他。

甚至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答應他一同治理天界的請求，讓他做了天君，給了他一步步往上爬的機會。

蒼生有難，本該天君獨擔，是我力排眾議，以自己身懷古神族血脈為由，代他以身殉劫。

可他是如何對我的呢？

如今的他滿身威勢，貴不可言，卻站在我的對立麵，對我反唇相譏，處處指摘！

我看著眼前的三人，

酥酥瑟縮著腦袋，臉上矯揉造作的委屈，讓我覺得惡心！

可我的好兒子、好丈夫，卻一個攬她入懷，一個護她身前。

那模樣，像是怕急了我會對那個冒名頂替的假貨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如此情境，好似他們三個才是一家人。

至於景舒與我，都是被舍棄，被厭惡的！

我壓下心中的悲涼與難過，深吸一口氣問：「景舒在哪裏？我要見她。」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

我餘光瞥見酥酥眼底浸著惡毒的幸災樂禍，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淡青色的靈力匹練，一閃而過！

不等旁人做出反應，我一把將酥酥從人後拽至身前。

靈力所化的刀刃，抵在她細嫩的脖頸處。

我壓抑著心中的不安，恨聲道：「告訴我景舒在哪兒，不然......我就殺了你！」

被我捏在手中，酥酥嚇得不輕。

她身子抖如篩糠，眼裏瞬間湧上淚花：「爹爹，哥哥，救我！救我！」

不負她所望，

旁邊的兩個男人瞬間大驚失色，朝著我咬牙切齒地吼：

「母後，你瘋了嗎！」

「李清詞！你要是敢傷酥酥半分，我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我毫不在意二人的威脅，目光隻死死盯著手中的酥酥：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接下來的話，你最好想清楚了再開口！」

酥酥掙紮著，想伸手揮開抵在脖頸處的刀刃，可她不過一屆凡人，手還未靠近，就被狂暴的靈力撕開數道口子，鮮血直流。

我嗤笑一聲，憑她這身肉體凡胎，妄圖抵抗我的桎梏，簡直不自量力！

靈力刀刃往她皮肉裏探了半寸，我繼續威脅道：「我最後問你一次，景舒在哪？」

她感到脖頸處的刺痛，還有逐漸濡 濕的領口，顫抖著雙手，發出尖銳的慘叫：「啊！！！」

對麵的宋知閑站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暴躁道：

「你如果非要找那孽障，就自己去魔淵尋！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麵，仙界是容不下這麼一個心思歹毒之人的！就算你將她帶回來，我們也斷不可能讓她重回聖女殿！」

宋知閑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真切了。

耳邊倏然響起陣陣嗡鳴，「魔淵」二字，在我腦中來來回回的滾，似烙鐵在炙烤靈魂。

我為蒼生曆劫，囿於蠻荒日日受罰，艱難熬過百年。

他們！

他們竟將我的女兒丟進魔淵！？

那魔淵是什麼地方！是十惡不赦之徒都敬而遠之，罪惡滔天之輩都避之不及之所在！

我目眥欲裂，一瞬間再也顧不得其他。

揮手將他們狠狠掀開，忍著心臟的刺痛飛身往魔淵趕去。

體內的靈力催動到極致，

我卻隻想快一點，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