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有難,身懷古神族血脈的我,選擇以身殉劫。
在上古蠻荒之地,困頓百年,日日被業火焚身,咒枷束靈!
以己身之苦厄,渡蒼生之劫難。
所有人都覺得,我會在應劫之時死於蠻荒,灰飛煙滅。
但是,我活下來了。
我心念著琴瑟和鳴的夫君,善良正直的兒子,還有那乖巧可人的女兒,時時不忘他們的笑臉,想著他們還在盼我歸家,便有了支撐下去的信念。
受完飛升雷劫,我顧不得自己衣衫襤褸,揮手打破上古結界。
離開蠻荒之地,馬不停蹄地奔回天界。
入了天界的結界,一路去往聖女殿。
看著遠處背對著我的窈窕身影,我內心激動不已,連腳下的步伐都有些淩亂。
那是景舒,
是我 日日掛心的女兒!
想起百年前我將入蠻荒,走之前,小小的她死死抱住我的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娘親不要走,小舒兒不要你走!」
我被她哭紅了眼,彎腰將她抱入懷中,輕聲誘哄。
「小舒兒還記得娘親同你說過的責任嗎?」
她止住哭聲,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認真道:
「小舒兒記得!」
「娘親說過,身為神族,吾輩受蒼生供奉,蒼生就是吾輩的責任。」
「小舒兒真棒!」我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耐心解釋道:「娘親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履行對蒼生的責任。」
「你攔著娘親,是想讓娘親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嗎?」
她腦袋刹時間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可愛極了。
接著掙紮著從我懷裏下去,仰起頭淚眼婆娑道:
「小舒兒想讓娘親做君子!娘親去吧,小舒兒就在這兒乖乖等你回來!」
我的景舒,就是這麼個乖巧明理的孩子啊。
不知過去百年,她如今該長地怎樣的好了。
我心中喜悅,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
隻是笑容還沒來得及放大,就在那道背影轉過身時猛然落了下去。
眼前的少女,熟悉又陌生。
她看到我,有些警惕地向後退了退。
「你是什麼人,怎敢擅闖天界?!」
我還沒說話,她又上下掃視我一遍,捂著鼻子嫌棄道:「哪來的低賤之人,居然長著張和我相似的臉,晦氣!」
我無視她無禮的舉動,強忍著怒火:「你是誰?」
她愣了一瞬,似乎覺得我的話很可笑,嬌俏的掩住口鼻,眼神睥睨:
「你來到我的地盤,卻不知道這裏的主人是誰?」
「本宮是爾等賤民仰望的聖女,還不快快下跪拜見!」
我冷眼看著她,語氣肯定道:
「你不是我女兒,我女兒才是這聖女殿的主人,你竟然冒充聖女!」
她姣好的麵皮瞬間扭曲,視線在我身上來來回回的掃著。
末了,嗤笑一聲:
「原來是那個罪奴的母後,你居然沒死?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對了,提醒你一句,如今我才是仙界尊貴的聖女,爹爹和哥哥都很喜歡我呢。」
「看在他們的份上,我勉強叫你一聲母後,勸你不要不知好歹。」
看著她一副嬌縱無禮又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裏的怒火再也控製不住,我抬起手。
她卻毫不畏懼,反而把頭揚得更高了:「你若是敢動我一根手指,爹爹和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我嘲諷道:「你沒睡醒?我會有那麼愚蠢的夫君和兒子,放著最優秀的景舒不要,認你這麼個廢物凡人當聖女?」
我早就看出來了,她是一個毫無根骨的凡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勾了勾嘴角,眼裏的惡意溢出來,「你那引以為傲的好女兒,可是因為我的一句話,就被活生生拔了十枚手指甲呢。」
我皺眉,雖然不信她所言,卻還是被她話裏的惡毒觸怒。
我的景舒,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隨意詆毀的!
淩厲掌風從我手中揮出,攜雷霆之勢朝她而去。
她卻提前變了臉色,跌坐在地上,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哭的不能自已。
「母後,對不起,我不應該占了妹妹的位置。」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這是作何,就見我的兒子宋景雲,從遠處飛身趕來。
他施展結界將少女護住,在見到少女無事後,才鬆了一口氣。
轉過頭來,一臉埋怨衝我道:
「母後,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搞得這麼突然!而且......你為何要欺負酥酥?」
與兒子重逢的喜悅還未浮上心頭,就被眼前少年滿臉的戾氣與不滿澆滅。
我曆劫百年,一朝歸來,兒子不出言關懷也就罷了。
甚至在他的臉上,我找不到絲毫的喜悅與思念。
看著他攬著酥酥的手,我一字一句道。
「宋景雲,母後回來,你都不拜見的嗎?」
宋景雲似乎怔了一下,撇撇嘴想敷衍地行禮,衣袖卻被酥酥拽住。
她嬌嬌柔柔地開口:「哥哥,已經過去百年了,她真的是母後嗎?真正的一家人,怎麼會在意這些虛禮呢?竟然一回來就找你立規矩......」
宋景雲聽了這話,行禮的手一頓。
他略一思考,點了點頭,煞有其事道:「酥酥說得沒錯,你怎麼證明自己是我母後呢?」
我被氣笑,甩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這話你在我肚子裏的時候怎麼不問?要是問了,我直接送你去見下輩子的父母!」
宋景雲捂著臉死死盯著我,仿佛我是他的仇人一般。
酥酥在一旁驚呼出聲,她趕緊拿出帕子,一邊覆上宋景雲的臉一邊心疼落淚。
我的目光瞬間被她袖口的皮子吸引,這個花紋,有些眼熟......
「六六呢?」我冷聲問。
話題轉移太快,宋景雲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你問這個幹嘛?那畜生早扒了皮給酥酥妹妹做衣裳了。」
畜牲?做衣裳?
我險些被氣笑。
六六是兄妹倆年少時一起養的獸寵,這麼多年相處早如家人一般,他扒了六六的皮,就為了討好一個凡人?
我沉下臉:「宋景雲,你不怕遭報應嗎?」
他有些莫名其妙:「一個畜生,能有什麼報應?」
我氣血翻湧,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生出這麼個混賬東西!
第二個耳光披頭朝宋景雲扇去,卻被另一道靈力卸了力道。
來人是我那好久未見的夫君,宋知閑。
想到他將一個正直善良的兒子,養成如今這惡毒模樣,我心中對他是有怨的。
可還不等我出口質問,他便擋在宋景雲和酥酥身前,與我相對而立。
他神色淡漠,看到我之後,清俊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李清詞,你在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