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皇宮

“新鮮的青梅，可口的青梅。”

盛夏酷暑，我一身青衣站在長安街上叫賣青梅。

不光是新鮮的青梅，還有蜜餞，當然我最拿手的還是自家特釀的青梅酒。

我的手藝都是我娘教的，可是她一年前就失蹤了。

據說是在宮中，生死不明。

“小姑娘，你這青梅酸嗎？”

出神的功夫麵前就多了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

我認得她，她是從宮中來的，當年帶走我母親的就是她！

“這方圓十幾裏，隻有我家種著的青梅樹上結的果子，才有這樣的口感。

旁人家的青梅，都不如我家的好吃。”

我從桌子上撿起一顆最飽滿的遞到她的麵前，“你嘗嘗就知道了！”

為了明確我的想法，我還故意拖延了點時間。

婦人將信將疑，接過青梅，一口咬下去，的確是鮮嫩多汁。

但是卻也奇酸無比！

我嘴角噙著笑，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最好能把她的舌頭給酸沒了！

“老人家？酸不酸？”

我故意問她，還沒等驅趕的話說出口，這婦人突然道，“這就是我要找的味道！”

從來都是聽說吃梅要吃甜的，最不濟就是要吃甜酸口的，第一次看見這等奇怪口味的。

“你還有多少這樣奇酸無比的梅子？”

我伸手趕她，“走走走！我這從來都不賣酸梅！你怕不是在砸我的場子！”

雖然我的心臟狂跳，但我盡力穩住自己，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可千萬不能慌張。

“你的酸梅我全包了！”

還沒等我動手，她直接將一錠金子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收了錢，就要給她裝梅子，她攔住我，再三強調，“我要的青梅都是要這種奇酸的。”

“那我這裏可沒有，要是青的酸的澀口的，可都還在樹上掛著呢！”

這老婦人還真是執著，非是跟著我一塊回了家，看著我架上梯子從樹上摘了足足五斤的青梅。

“你一定要確定這些青梅都要奇酸無比。”

我實在是好奇，“您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的梅子！”

老婦人聽見我這麼問，麵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臉上有一處傷疤，很是嚇人。

“什麼都別問，跟著我走！”

“老人家，我剛剛上樹弄臟了衣服，我先換一身衣服。”

關上大門，我轉身在我娘的供桌前重重地磕了兩個響頭。

“娘，如果在天有靈，就讓我這一次，能幫你複仇！”

我匆匆鎖上家門，跟著老婦人在長寧街的街口登上了一輛馬車。

老婦人囑咐我千萬不要到處亂看。

隻要我乖乖聽話，少不了我的榮華富貴。

我苦笑著，究竟是榮華富貴，還是滅頂之災！

我提著籃子，躡手躡腳地走在她身後，看著周圍的紅牆黛瓦。

雖然我已經在心裏模擬了無數遍，但是真正來到這裏，我還是感到緊張。

也許是被宮中磅礴的建築還有人人噤聲的氛圍嚇到了，我麵色蒼白。

剛剛在承乾宮站定，連跪下都差點慢了一步。

“啟稟皇貴妃娘娘，我在長寧街找到了新鮮可口的青梅，特來呈上。”

這宮婦人並未讓我露麵。

想來是想要爭這一份的功勞。

但我這籃子裏的可都是些酸澀的梅子！

這要是給皇貴妃娘娘吃了，豈不是就要掉腦袋。

難道我娘當初，就是被這個婦人所害？

我略微掙紮了片刻，還是被那婦人搶了過去。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我定是要死在這宮中了。

我低著頭，抬眼，看見皇貴妃吃了口青梅。

時間都好像停滯了一樣，過了好久。

我竟然聽到她緩緩說道，“不錯！賞！”

這當然是皇貴妃心宜的青梅。

為了栽培這樣酸澀的青梅，我花費了半年有餘的時間。

隻為了來到這裏。

因為我的梅子得到了皇貴妃娘娘的喜愛，宮夫人在她麵前美言我還會做蜜餞和釀酒。

所以我被暫時安置在宮中待命。

過兩天就是皇上家宴，皇貴妃娘娘要我呈上時令的蜜餞和青梅酒。

“你難道不知道這些青梅有多難吃嗎？”

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抓住剛剛的婦人說道，“你是不是在害我！”

“你可小點聲！”宮婦人看著我，“你還想不想自己的這條小命了！你真當那一錠黃金是白拿的！”

從她的口中我才知道，原來皇貴妃喜食酸澀的梅子。

宮婦人說了一大堆威脅我的話，但是絕口不提讓我出宮的事情。

“我出不了宮，就算是有了一錠黃金，也是有命掙錢，沒命花！”

宮夫人趁著夜色將黑，帶我走到了後宮一僻靜的園子。

“你看那裏！”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竟然是一棵碩大無比的青梅樹。

“怎麼？”

宮婦人緩緩道，“一年多前，我也曾找來一個賣梅子的少婦，結果你猜怎麼著？就是因為殿前失儀，所以死了！”

我默默攥緊了拳頭。

“她說了什麼？”我問道。

“她說在鄉間隻有懷孕且懷男子的孕娘喜食酸澀梅子。”宮婦人搖了搖頭，“殊不知皇貴妃最厭惡別人在她麵前談論生兒育女之事。”

“一年多前的那個婦人現在何處？”我的嘴角都在顫抖。

宮婦人冷笑了一聲，“這梅子樹長得這樣茂盛，當然是以人的血肉來滋養的。”

我心下一沉，頭腦一陣眩暈。

我扶著牆壁，嘔出了幾口酸水。

“知道怕了吧！不給你說了，我先回去了，明天皇貴妃娘娘在後花園設宴，你可要小心。”

說完，宮婦人扭著腰走了。

我遙望著那棵梅子樹，心中除了恨，還是恨。

宮婦人口中所說的那個賣梅子的少婦，是我失蹤的娘親。

一年多前，她去長寧街上賣梅子，跟著婦人走前，她讓我在家裏乖乖等她回來。

這一等，就再也沒等到她。

長寧街有個在宮中當太監的人，我托了很多人，花了很多錢，終於找到他。

他三緘其口，始終不願意告訴我，隻是說她因為殿前失儀，被發落了。

被當作是滋養青梅樹的養料，就是皇貴妃娘娘下的旨意。

我恨！

現如今，我終於站在這裏，我想要替我娘親報仇。

這一次，不管是作為始作俑者的宮婦人，抑或皇貴妃，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憑什麼這些人一句話就能決定我娘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