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我帶著靈袖準備去老夫人房中請安。
剛走進院子,就聽見他們母子的爭吵。
「納妾怎麼了!她五年下不出來一個蛋,難道還能讓我裴家絕後不成!」
老太太狠聲罵道,全然不見平常的慈祥可親。
裴成州溫聲回勸:「年後吏部調動,兒子還指望她向皇上進言,升官調任呢。」
門口看門的丫頭手都開始抖起來,我盤弄著手中的帕子,不發一言。
我曾經也以為裴夫人是頂好的婆婆。
婚後三節六禮,晨昏定省,未曾有一點疏忽。
可人心難測。
我婚後多年無子,她帶頭在家宴上暗諷我是不下蛋的母雞。
我和裴成州稍有齟齬,她就勸他去采路邊野花。
連我身陷湖中,她也能冷眼旁觀。
如今這麼著急,是因為祝純純是她娘家嫡親的外甥女。
裴成州怕我生氣,根本不敢提及。
這對母子,都隻是把我當鍍金的玉石。
我含笑走進堂中,仿佛沒有聽見他們母子的爭論。
裴成州見我進來,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就借口有事去前廳了。
「阿寧來了。」裴夫人照例沒有向我行禮,親昵道:「今日叫你來,是有些事要和你說。」
裴夫人拉過我的手道:「阿寧啊,你辛苦料理家業,這麼多年和成州也沒個一兒半女。不若母親為你管家,你和成州好好要個孩子。」
我瞬間放鬆下來,靠上椅背。
原來是看中了我手中的中饋之權啊。
當初我以公主之尊下嫁裴家。裴夫人在新婚第二天就讓我執掌中饋。
倒不是多看重我,隻是裴府敗落,家底薄,要撐起偌大的門楣,實在不算是好差事。
我嫁妝豐厚,再加上經商有道,這兩年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裴家家底也漸漸豐厚起來。
如今裴夫人看著眼饞,又想從我手中把中饋奪回去了。
我笑著抽回手,像是不經意間提起:「娘體恤我,我心裏感動。隻是年後皇兄想讓我和江南做一筆布匹生意,兒媳怕不管家後得不到消息呢。」
裴夫人的眼睛瞬間亮起,「你是說,做皇商?」
江南的布匹生意本就掙錢。更何況,無論是給皇家做什麼差事,都是有油水可撈的。
當今皇上是我嫡親的兄長,把這肥差交給我,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裴夫人像是想到什麼,一把握住我收回的手:「阿寧,你說為娘出一筆銀子做本錢,為國分憂可好?」
本錢本錢,有本就有利。
「這......」我的臉上透出為難。
她的手明顯收緊了,緊張又期盼地看著我。
又和她打了一會兒太極,我才狀似體貼地說:「母親既然有此心意,兒媳去和皇兄說說吧。」
第二天清晨,靈袖就捧著一個紫檀木的盒子進來。
我打開盒子一看,裏邊厚厚堆疊著幾卷銀票。粗略數了下,該是裴夫人大半身價了。
我嗤笑一聲,讓靈袖把錢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