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成婚那日,我端坐在書案前,正在看我的嫁妝賬目。
裴願趴在我對麵,哽咽著看向我。
“嫂嫂是不是想走了?”
裴願心思細膩,這三年我對他又盡心輔導,因此他往往將我看得很透徹。
我合上賬目,看著他:“我是要走了,但不是現在。”
裴願苦惱地說:“你要是走了,哥哥肯定會將那個女人扶正,但我不想讓她做我嫂子。”
“但你若不走,便要日日受氣。”
“要是我為長就好了,若能娶得嫂嫂這麼好的女子,世間所有的女子我都看不進眼裏,嫂嫂在我心裏,就是最好的。”
我聞言失笑不已:“各花入各眼,感情這種東西,是最勉強不來的。”
他睡眼朦朧,呢喃開口:“我看嫂嫂也沒有那般傷心。”
我跨過書案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待他熟睡後方回答。
“傷心什麼的,自己知道就好了,讓旁人瞧見了,便是示弱。”
第二日,我服侍裴母吃藥,她從榻上支起身來,望著我直歎氣。
“三年前我就不同意裴景向你提親。我自己生的孩子我心裏清楚,他視己為尊,夫綱為天,這樣的男子娶個小家小戶溫柔小意的妻子內宅才會和諧。”
“但他偏偏娶的是你,你冷靜自持,配我兒子,確實委屈了。”
這三年我盡心照顧她,教導裴願,守著空房過日子,這些她都看在眼裏。
我其實很欽佩裴母這樣的女人,生養的孩子在某些方麵來說,都挺讓人驕傲。
我將盛著藥的碗輕輕放下,替裴母掖了掖被子:“母親身體有恙,是做孩兒的不孝,在這種時候還要母親為我們煩憂。”
從裴母這裏出來,我去了林雙雙院子裏。
她臉色紅潤,柔情掛滿了臉。
我見了她的樣子,又想起裴母方才對我說的話,竟然不得不認同,裴景還真的是塊爛泥,他這輩子沒有娶高門的命。
“不知姐姐前來,所以未提前準備,我這裏簡陋,茶也尋常,姐姐不要嫌棄。”
她親手為我斟茶,我接了,卻沒喝。
“這是這三年我在裴府用私己錢貼補的賬目明細,你過目。”
她接過賬目,有些不解:“這是何意?”
“鎮遠侯光榮歸京,因為為你求了一道聖旨,所以聖上無法給他其餘賞賜,但是銀錢一箱一箱的沒少往裴府送。”
“以前家貧,全靠我貼補,但堂堂鎮遠侯府還需要靠女子陪嫁過生活這樣的話說出去實在讓人笑話,所以我從未明說。”
“如今裴家有錢了,於情於理,須得將我這裏的先補上。”
她遲疑,翻了幾頁以後將賬本合上:“數額太大,我恐怕得與裴郎商議一下。”
這是不想往外吐了。
我輕笑,我其實不想與裴景鬧的太難看的,因為我丟不起這個人。
“我若是你,便痛痛快快把錢給了。”
我貼近她:“我是陳家出來的姑娘,可算不上什麼好人。”
我拂袖而起,高門大戶裏,主母要打殺或發賣一介小妾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