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被評為鄉村之星,還上了電視。
可沒有人知道,這些榮譽都是犧牲我們全家人換來的。
我媽是個聖母婊,點燃全家照亮別人,坑的全家人死的死,殘的殘。
再睜眼,我回到了十七歲。
我媽正在苦口婆心地勸我輟學。
“你徐叔家條件不好,供不起徐強念大學,都是鄉裏鄉親的,我們得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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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女孩子,遲早都要嫁人的,讀那麼多書沒什麼用,徐強不一樣,他是男孩子,上不了大學他這一輩子就全完了。”
“明天媽陪你去學校,跟老師說你不念了,媽都打聽好了,去鎮上工廠打螺絲,一個月能有五千塊。你徐叔家條件不好,都是鄉裏鄉親的,我們得幫幫他。”
我媽討好似地將桌上的嗆蘿卜皮往我麵前推了推,還往我碗裏夾了塊豆腐ru。
我的爸爸和爺爺奶奶都是十分勤快的人,可自我懂事起,卻沒有吃過一頓帶油水的飽飯。
隻因為我媽熱衷於做好人好事,將家裏的米麵糧油甚至是農作物全都送給了她認為需要幫助的人。
用我媽的話來說,少吃一頓兩頓餓不死的,相比那些吃不上飯的人,我們已經算是很幸福了。
所以我十七歲了,還是瘦骨嶙峋,頭發枯黃,活像一顆黃豆芽。
我媽繼續遊說:“反正你遲早都是要去打工的,早兩年晚兩年沒什麼區別。”
上一世的我唯唯諾諾不懂拒絕,任由我媽操控我的人生。
我輟學後沒多久,就被同村王姨家的傻兒子周峰強暴了,還懷了身孕。
我媽不但不報警,還說王姨一個人帶大周峰不容易,逼著我嫁給了周峰,還把王姨給的三萬塊錢彩禮統統給了徐強當學費。
王姨是個惡婆婆,花三萬塊錢,想讓我變成他們家的生育工具,生下女兒後,我偷偷去醫院做了絕育手術。
我再也懷不上孩子,重男輕女的婆婆對我動輒打罵,周峰這個傻子一心向著他媽,和他媽一起家暴我。
最後他們活活把我打死,法庭上,我媽卻表示理解並原諒他們。
我媽坑的不止我一個人,我們全家都沒能逃過厄運,我爸為了生計被迫去石灰礦上工作,日積月累得了塵肺病,因為我媽把錢都拿去做善事,他得不到妥善的治療,最終被病痛折磨而死。
我的妹妹今年六歲,因為家裏沒有錢送她去上幼兒園,她隻能每天跟著爺爺奶奶去地裏幹農活,因為兩位老人無暇照顧她,她東躥西跑的時候被一輛滿載貨物的卡車碾壓,雙腿高位截肢。
重活一世,還來得及扭轉乾坤,這一世,我要將我媽拉下神壇,改變全家人的命運。
我放下手中碗筷,第一次拒絕了我媽的道德綁架:“徐強沒錢上大學,為什麼不讓徐叔出去打工?據我所知,徐叔現在是個無業遊民吧?”
我媽臉色微變,牽強地解釋道:“你徐叔身體不太好,幹不了重活。”
徐叔是我們村出了名的懶漢,每天睡到日曬三竿,睡醒了就去村口蹲著看人打牌,自家田裏的莊稼也不管,一到飯點就挨家挨戶蹭飯,人家笑他,他就捂著腰子說自己腎不好,不能操勞。
“那也不關我的事呀,徐強又不是我兒子,我有什麼義務供他上大學?再說了,妞妞連幼兒園的學費都付不起,你還有那閑工夫操心別人?”
環顧四周,我們家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爺爺奶奶年近七十還要頂著烈日下地幹活,我爸得了塵肺病幹不了重活,每天騎著自行車去鎮子裏打零工貼補家用。
可他們做牛做馬一樣的辛苦勞動,我們一家子卻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裏。
人前,我媽擺出一副人間活菩薩的慈善模樣,人後,我媽媽天天道德綁架全家人。
我媽要當散財童子,把家裏的糧食和錢捐給那些“苦命人”,爺爺奶奶和爸爸攔著,我媽就說他們冷漠自私,還威脅我爸不支持她,她就要跟我爸離婚。
我爸為了這個家不散,隻能咬著牙任由我媽折騰。
我媽向來在家裏強勢慣了,我也一直都是逆來順受,不敢頂撞她。
聽到我的質疑和反駁,我媽先是震驚,隨即帶著慍怒斥責我:“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你小時候掉進河裏,你徐叔還救過你的命!上幼兒園有什麼用?幼兒園都是騙1錢的,不就是認認字,唱唱歌嘛。你也可以教她啊!”
我冷笑一聲:“我掉河裏是徐強推的,徐叔救了我,我還得感恩戴德?妞妞都六歲了,每天像個野孩子一樣在田埂上亂跑。我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們?”
我記得很清楚,我八歲那年和小夥伴們在河邊淺灘上玩水,徐叔帶著徐強下河遊泳,是徐叔慫恿徐強把我往河中央拱的,兩人看我在水裏驚慌失措地撲騰求救時,還笑的前俯後仰的。
後來看我漸漸沉了地沒了動靜,徐叔才慌亂地把我從河裏撈起來。
因為那時候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年紀小,我又嗆了水進了醫院,徐叔謊稱是我自己貪玩落水,他還成了救人英雄。
我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我媽,我媽丟下手中碗筷拍案而起,下一秒她的巴掌就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我臉上。
“我劉桂芳一輩子行善積德,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自私冷血的女兒?我今天把話撂在這裏,你要是不同意退學,我就當沒你生你這個女兒,你別整天覺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村子裏沒上過大學的女娃娃多了去了,人家不都活的好好的嗎?我也沒上過大學,我不照樣品德高尚,受人尊敬嗎?”
看著我媽沾沾自喜的表情,我忍不住拆穿道:“媽,你知道村裏人私下都喊你什麼嗎?”
“什麼?”
我麵帶微笑:“劉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