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上,原本擺放她喜歡的百合花已經在垃圾桶裏,而現在上麵擺著的是霍久年和沈昕昕的合照。
他們看起來那麼甜蜜。
蔚藍色的窗簾換成了粉紅色,她專屬的拖鞋也被丟棄在紙箱裏。
魚缸裏的小龜已經被換成了接吻魚,她用心選的台燈也已被白布蒙上放在角落。
許染久久站在門口不知該作何反應。
即便她已經對霍久年再也不抱希望,也沒想到隻幾天而已,就一切都大變樣了。
看來,是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沈星辰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的悲傷起來,卻也知道此時是問不出什麼的。
他故作不明就裏的揚起笑,溫聲道:“姐姐不是讓我一直站在門口吧?”
許染從難過裏抽離出來,抱歉的對沈星辰點了點頭道:“我現在不方便請你進去,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何止是沈星辰不方便進去,現在恐怕連自己處在這都不合時宜。
她脫下鞋,赤腳走在地板上,迅速回了房間找到洗好的外套便走了出來,連一眼都沒多看。
沈星辰接過袋子,卻不願意就這麼把許染一個人留在這裏,便提議道:“姐姐,我還沒吃晚飯,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他看得出許染眼中的悲傷,如果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自己怎麼放心呢。
哪怕隻是陪伴也好。
許染卻沒心情繼續下去,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回絕道:“我還不餓,改日吧。”
“那不然我們找個咖啡廳坐坐?”
“不了,你身為公眾人物跟我出現在那也不方便。”
沈星辰急切道:“我不怕,我真的不在意的。”
“我在意。”許染知道他是想陪自己,但......
“星辰,謝謝你的好意,可我現在隻想自己待會,你能理解我嗎?”
沈星辰眼神一瞬間黯淡下去,卻也不好再說什麼,隻道:“嗯,那你什麼需要的話給我打電話。”
說罷便出了門。
許染一個人站在門口許久,回頭看了一眼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忽然悲從中來,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如一把利劍般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
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許染推開門,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
午夜的星辰不能照亮黑暗,昏黃的路燈也無法重拾溫暖,那熟悉的街景一幕幕講述的皆是曾經的過往,許染甚至覺得天地之大竟無處容身。
她頹唐的走著,讀書時常去的那家蛋糕店還開著門。
透過布滿淚水的眼睛,她好似看見兩個熟悉的人的身影,他們那麼青澀又那麼純粹。
女生趴在櫥窗前盯著一塊蛋糕,“霍久年,你看蛋糕上的草 莓好可愛啊。”
男生彼時還不是冷酷的模樣,少年獨有的朝氣和稚嫩凝合在一張俊臉上,他撇了撇嘴嫌棄的道:“許染,你要是喜歡就進去買下來,趴在這看像乞丐一樣。”
女生開心的回頭望向他,眼角眉梢皆是甜蜜,“那你吃不吃?”
男生別扭的一轉頭,“我是男生,才不吃你們女生這些甜膩膩的東西。”
“那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男生像是受不了她這麼囉嗦,自顧自的推門進去,“老板,給我拿塊草 莓蛋糕。”
老板打趣的笑道:“怎麼,又給小女朋友買東西?”
“同學而已。”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少年時的他眼中就有了如今冷漠的影子。
許染用力的咬住唇,拚命忍住要滑落的淚水,轉頭之間卻看見之前常去的幹洗店。
“老板,幫我把這幾套衣服洗一下。”
“喲,霍久年沒時間嗎?”
“嗯,他要準備演講稿,全校就選了他一個,這套衣服就是屆時要穿的。”
女生剛好是最好的年華,充滿青春氣息的臉上寫滿了不放心,擔憂的叮囑:“可要洗仔細一點啊,他有潔癖的,要是有瑕疵,他會發脾氣的。”
“知道了,你對他可真好。”
許染目光掠過街頭的一切,每一家店鋪,每一個角落都訴說著十五年來浮光掠影般的往事。
長滿青苔的牆根下喂的流浪貓。
她工作後拿著賺的第一筆錢,給他送的香水。
他第一次酒醉後將她壓在牆角。
初嘗禁 果的悸動、緊張、膽怯,結束之後的尷尬、羞澀、開心......
還有,還有!
她不想再想了,那些過往如今皆化為雲煙,隨著沈昕昕的闖入,一切都成了笑話。而今天冷漠的羞辱,拿捏軟肋的逼迫,更是在她胸口狠狠紮上鋒利的刀!
許染把頭埋在圍巾裏,踏著漫天星河快步離開了讓她心痛欲碎的地方。
她不問終點,不辨方向,隻知道自己一刻都不能停下。
直到再次站立在街道中央,她看著車水馬龍萬家燈火,終於抑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高樓廣廈千萬間,何處是心鄉......
就讓眼淚放肆的流吧,但是隻能一個晚上。
就讓悲傷洶湧的淹沒吧,隻是不能壓斷脊梁。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隨著午夜鐘聲的敲響愈演愈烈,隨即天雷炸響,在如墨的天幕中劃開一道裂縫,掩蓋住她狼狽的哭聲。
而就在這一瞬的光明中,隻見一位挺拔的男子拿著傘站在女子的身後。
他陽光的俊臉上盛滿悲傷,目光中的心疼要溢出眼眶。他走到女子身旁,將傘擋在她的頭上,緩緩蹲下身,啞聲道:“姐姐,別哭了。”
許染從臂彎中抬起頭來,怔愣的看著他道:“你怎麼在這?”
沈星辰沒有回答,隻滿目疼惜的望著她。
事實上,他從公寓走出來就一直沒有離開,等到許染跑出來的時候才疾步跟上。
他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如孤獨的旅人一般獨自神傷,那一刻,他恨不得讓自己代替她去承受一切加之在她身上的苦難。
“姐姐,別再難過了,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