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物是人非舊

「瑤瑤，幫我娶到鳳相之女，我需要她的助力。」

我抬眸看著麵前身穿金絲龍袍，眉目清俊，氣質顯得尊貴無比的蕭琰。

眼睛好像恍惚得有點看不真切了。

他早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當初被嬤嬤以身體虛弱，留在觀裏好生養的由頭，丟下後不聞不問，受盡欺負的小少年了。

他是如今普天之下，人人敬仰畏懼的皇上。

侍奉身邊的人都知道，我是他養在道觀許下予一世真心，共一人偕老的愛人。

可如今，這些似乎都變了。

「我初登新位，根基不穩，需要鳳家的扶持，瑤瑤，你依然會幫我的吧。」

蕭琰就坐在位置上，靜靜地等我回答。

垂搭桌角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顯示出主人的三分漫不經心，七分胸有成竹。

是啊。

他一直都相信我會一如既往地幫他。

就像以前那樣。

我會幫他成功離開道觀，以九皇子身份回到良嬪身邊，然後憑借手段一步步獲得先帝的青睞。

再會幫他成功除掉所有阻礙他的對手，助他爬上皇位。

我是一名巫女，靠著神力，替他實現了他要主宰命運，將權利握在手中的願望。

可是如今，我的願望他要親手碾碎。

一生一世一雙人。

蕭琰曾在滿天星鬥，山風清月下對我許下的諾言。

如今也好似手中的茶水，被風吹散，一點一點涼下去。

我低頭垂眸，看不清眼裏的神色：「蕭琰，你想清楚了，最後一次是要付出代價的。」

「瑤瑤，記住，巫女的力量是神給的，太過貪婪，神會生氣的，代價太大了。」

師父的囑咐猶在耳旁。

蕭琰微微皺了皺眉，未作猶豫，下定了決心：「我想清楚了，不論什麼代價。」

手被包在溫暖的大掌中：「瑤瑤，在等等我。」

掌心很快被捂得熱乎起來。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後輕歎一聲，點點頭，應了聲：「好。」

蕭琰如今是皇帝，喜怒不形於色，但匆匆離去的步履，還是彰顯了他此刻內心的歡喜。

冷風從敞開的大門吹進來，落空的手，瞬間變得冰涼。

身體忍不住激靈，我緊緊環抱住自己。

或許神已經在懲罰我。

我似乎越發怕冷了。

三日後，蕭琰很快就來找我。

我看到他上揚的唇角就知道事情辦妥了。

他暢快地和我高談在娶到鳳相的女兒後，他要如何平衡朝野中暗分兩派的勢力。

說到一半，在看到我手上的傷口，他眼神脩然收緊，變得銳利：「瑤瑤，你手怎麼了？」

蕭琰抬起我的手，緊緊盯著纏繞的紗布。

「不打緊，這次血放得多了一些。」

蕭琰鬆了口氣：「我讓人給你多備些膏藥。」

我本來想說不用了，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

如果他能注意到，就會發現，我剛才那句「多了一些」有不妥。

以往，一滴指尖血就可以了。

可前幾日，我硬是生生劃破掌心，浸濕了快要一整張符紙，神力才見效。

「屋裏為何這麼冷，沒燒炭嗎？」

蕭琰打量一圈屋子，走到爐火旁，摸了摸爐身，是熱的，剛要轉身，聞到不對勁的味道，他迅速打開蓋子，麵色驟然暗沉下來：「怎麼不是銀絲炭？」

「來人啊。」

蕭琰氣極，一腳重重踹在小和尚的胸口上。

「你們觀裏就是這樣苛待她的，我今日若沒發現，你們是不是要把她凍死。」

小和尚被嚇得連連磕頭求饒。

我拉著蕭琰，搖了搖頭，製止他要懲罰的命令：「望陛下注意，這是在道觀。」

蕭琰頓住，盯著我，眼神晦暗不明，最後冷哼一聲，甩下我的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