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嚴肅處理我丈夫

屏幕上麵是浴池的電子賬。

一筆一筆金額，像針一樣，紮進我心臟。

一年將近一百多次的消費記錄。

每次五百到一千不等。

有的是嫖資，有的是小費，出手大方的簡直不像是我認識的丈夫。

他明明連給女兒買二十幾塊錢的練習冊都嫌貴。

上學期，他背著我，偷偷命令女兒不許告訴我，自己去借同學的練習冊複印。

我發現這事兒的時候，已經開學一周。

班級裏隻有我女兒，用的是沒有封麵的打印版。

我不敢想象女兒拿著這樣的書，在班級裏會受到怎樣的歧視。

恨自己不夠細心，沒能早點發現端倪。

那段時間，我直接患上了汝腺增生。

我跑遍全城的書店，才花高價，買齊了各科的練習冊。

可丈夫卻因為這還不夠他一次嫖資的錢。

罵了我們娘倆整整一個學期。

離婚，我一定要離婚！

這是我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我推翻之前的唯唯諾諾，說出實情，“他確實是慣犯！”

“很多個晚上，他都帶著一身香味兒回來，還騙我說那是浴池的沐浴露味兒。”

我回身，指著那個皮裙女人繼續說：“就跟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兒一樣！”

剛剛一進門，我就聞到了。

女人聽見，氣得站起來：“你這老女人，你怎麼還亂咬人呢？”

丈夫竟然也維護她，瞪著我罵：“臭三八，你說什麼呢？”

在這麼多人麵前，丈夫比平時嗓門更大，說得更難聽，完全不把我當人看。

好像這樣就能彰顯他有男人味的一麵：“你看什麼看？給你臉了是吧？回家再收拾你！”

“不好意思，讓各位見笑了，賤內不懂事兒，哈哈哈......”他抬手朝四麵的嫖友抱拳，然後點我：“你給我想好了再說話！”

我心灰意冷，站起來問他：“我有什麼沒想好的？不如問問你自己，幹那種下流事的時候，有沒有想沒我們娘倆......”

我話還沒說完，被突然跑進來的婆婆打斷。

她隻顧著摟自己的兒子，心疼的好像怕他個大男人會碎了一樣。

而我女兒小小一隻，被她拎甩在身後。

跌跌撞撞才能跟上她。

“囡囡！”我心疼壞了，跑過去抱她。

外麵三九的寒天，她卻穿隻著校服單衣。

我才發現女兒的羽絨外套，竟然被婆婆拿走，穿到自己身上。

女兒凍得小臉通紅泛紫。

我回身喊道：“你太過分了吧！連小孩兒的外套你都好意思搶，還要不要你那張老臉了？”

我又氣又急，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女兒裹嚴實。

囡囡卻拿袖口，輕輕給我擦眼淚。

“媽媽我沒事兒，你別哭。”

婆婆在我身後跟我老公假哭：

“你看見了吧，你媳婦兒就是這麼對你媽的，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這麼大歲數還要被個小輩兒欺負......”

趙建業：“媽你身體要緊，別跟那個臭娘們置氣，回去我就好好教訓她！”

我抱起女兒，擋住那群惡心嫖客不懷好意的偷瞄。

我跟女警一字一句說清：

“拜托您了，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請嚴肅處理這種慣犯。”

得到肯定的回複後，我帶著女兒離開警局。

盡快遠離這些汙穢。

我以為有了我的證詞，至少可以讓他被關個一段時間。

回家後，我安頓好女兒。

自己則開始準備離婚材料。

我翻出客廳櫃底的A4白紙，打算先整理出一份離婚協議的底稿。

才發現，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法律係的優秀畢業生了。

我當了太久的全職媽媽。

在家長裏短中，早把那點天分磨沒了。

連一份簡單的離婚協議都寫不出。

而且我沒有工作，要是趙建業拿囡囡的撫養權威脅我怎麼辦？

離婚後，我該拿什麼養活自己和女兒？

想起錢的事情，我驚醒。

我記得趙建業好像總是在電腦桌前躲躲藏藏，還不讓我靠近。

他會不會有自己的小金庫。

我飛快跑過去，找了半天。

發現唯一可疑的就是電腦後麵的圓形小洞。

我手伸進據盡然摸到了一把插鎖。

從裏麵一推，就開了。

滿滿一櫃子現金，還有一個檔案袋和一本日記本。

我驚訝不已，他竟然有這麼多錢。

這些年他給我的生活費，少得可憐。

我以前攢的私房錢早就貼補沒了，也隻是勉強維持生活。

他還要求我夥食，頓頓不能少於三菜一湯。

否則就要朝我和女兒發脾氣。

我絞盡腦汁，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飯，可他卻自己藏了這麼多錢。

手機消息提醒，響個不停。

我一看，才發現微信群裏，‘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我和建業出來了哈，啥事兒沒有，跟大家報個平安！抱拳抱拳抱拳”

出來了？怎麼可能這麼快？

發消息的是三姐夫。

趙建業是家裏的小兒子，他上麵有三個姐姐，都嫁人了。

其中我最不願意接觸的，就是三姐夫。

他總有意無意跟我有肢體接觸，我避之不及。

剛剛沒發現，一切被抓進去的竟然還有他！

下麵清一色恭喜的表情包。

好像這是什麼光榮、值得慶祝的好事兒。

另外兩個姐夫竟然還說：

“你和小四兒不仗義啊，背著我和老大在外麵吃獨食。”

三姐夫正在群裏@我：

“我可害怕二姐生氣吃了我，咱家那位軟得跟豆腐似的小弟妹，剛剛都差點兒在局子裏跟小四兒鬧起來呢！”

“@小弟妹，我們快到你家了，你把飯菜熱好，等我們”

“都是一家人，吃頓飯就過去了。”

三姐在群裏接過話頭：

“是啊弟妹，男人就不能管太嚴。尤其是在外麵，你得給他們留足麵子。我是過來人，你聽勸，別鬧脾氣了！”

......

群裏你一言我一語，給我洗腦。

好像丈夫出軌是我的錯。

不原諒他，我就是錯上加錯。

我馬上到女兒屋裏囑咐好，一會兒不管聽到什麼，千萬別出屋子。

我從網上下載了一份離婚協議，改了改先頂上用場。

謄抄了一遍在紙上，攥在手裏。

隻等他們回來，擺明自己的態度。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次絕對不能軟弱退縮。

為了女兒。

今天就算拚了命，也要帶她離開這個惡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