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確定呢,但是從屍體旁的床底下搜出來一張獎狀,上麵寫著叫向盈盈。」
王立拍了照片,拿給我看。
我看著那張獎狀上原本的名字被碳素筆劃的亂七八糟,改成了:白巧。
白巧?!
昨天聚會上有同學提到過幾次,但是對她的印象不深,好像某一次為了和向盈盈競爭學生會主席,自己失足從樓梯上摔下去,毀容後不久就轉學了。
打掃完全屋後,我來到樓梯間抽煙,王立也跟著出來了。
他拉開防護服,從裏麵掏出一根華子遞給我,
「抽這個。」
遞給我的瞬間,我看見煙把上寫著白巧的名字。
「哪兒來的?」
王立神色慌張的說,客廳茶幾下拿的,上麵還放著日記本呢,寫著白巧的名字。
白巧的生活痕跡充斥在整間房裏,似乎死的人就是白巧。
但這個結論,我說的不算。
後來回警局時,我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向盈盈從審訊室做完筆錄出來後,和我打招呼。
王立在旁邊不懷好意的戳著我,
「這就是昨晚那個美女吧。」
向盈盈臉色潮 紅,顯然這句話一字不漏地落入她的耳中了。
警方初步得出的結論是,燒炭自殺。又在出租房裏,檢測出來屬於白巧的DNA和桌子上的抑鬱症診斷書。
下午,白巧的生父來認屍了,雖然屍體已經液化了,但是他還是一見麵就撲在停屍間哭的撕心裂肺。
整個走廊都隻能聽見,
「巧巧,你怎麼就走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呀!」
女警上前安慰,也根本拉不動他,所有人都被他的哭喊聲所動容,中年喪女,實屬不易。
可隻有我刁鑽的角度能看到,他手裏的那一包紙巾根本沒有被打濕。
做戲嗎?
我也不清楚。
高中同學群裏得知了這個消息,大家紛紛回憶白巧這個人。
想到最多的也就是,和向盈盈競爭學生會主席,還有毀容。
她曾經的同桌說,她很能吃辣……
沒過一會,她同桌發了幾張白巧上學時候的照片,那一雙眼睛包裹在厚重的劉海下,居然格外明亮。
我想我從前沒有注意到的原因,一定是她和我一樣透明,總愛低著頭走路。
傍晚時分,我從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在沙發上慵懶的躺著,還在回味昨晚的美好時。
電視上出現了向盈盈窈窕的身影,我差點忘了她現在就在電視台做主持人。
她端莊大方的念著新聞稿,我喝了一罐又一罐的啤酒,漸漸,我眯著眼睛看她……
越看越熟悉,
我總覺得電視機裏的那雙眼,像誰?
因為這份工作,常年駐紮在殯儀館,所以我從來不敢告訴家裏人自己真正是做什麼的。
對外一律宣稱:環境處理師。
或許是傳統思想讓我自卑,也或者是這份工作隻需要勇氣和膽量。
這幾年,支撐我堅持下來的原因,無非是清潔工的收入不低,足以讓我在這座城市生根,買房買車。
我時常安慰自己,現在的努力,是給下一代做準備的。
下班後,剛進家門,我就將衣服脫光,我通常用最香的洗衣液浸泡一天才能除味。
我生怕別人聞到我身上不屬於活人的味道,害怕別人異樣的眼光。
這天,剛從殯儀館出來,我就看見向盈盈正在拐角正在等人。
我假裝蒙著頭往前走,想要躲避開。
可我走左邊,她攔在左邊,我走右邊,她跟在右邊。
「向盈盈?誒好巧呀,你也在附近辦事呀!」
我拙劣的謊言配合著心虛的表情,一下子就讓向盈盈笑出了聲,
「裝什麼呀!上次從警察局出來,我就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了。」
「那你在這裏堵我,是專門給我說,你已經知道了嗎。」
「不是,拉你去吃麵。」
她的表情自然,我努力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不同,可惜沒有。
向盈盈似乎很熟悉這裏,七拐八拐就帶我來到了一家麵館。
大門一推開,門上的風鈴叮叮鐺鐺作響。
老板立刻從窗口探出頭,微笑的說著,
「盈盈來了,還是老三樣嗎?」
店裏的客人不多,向盈盈隨便找了一張最裏麵的空桌子坐下。
而我局促的站在桌子前,還在反複糾結著該如何解釋自己編造的職業。
向盈盈拿出筷子,掰開,兩根筷子互相劃拉幾下,隨後放在我這邊的小碟子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似乎已經練習上百次了。
今天的向盈盈穿著淺色毛衣牛仔褲,搭配著貝雷帽,整個人看上去溫柔又調皮。
「坐呀,海哥這裏的海鮮麵一絕,你也嘗嘗。」
「你不嫌棄我嗎,畢竟……」
她的手一擺,
「職業不分貴賤,你這麼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每個人都有秘密呀。」
一句話,化解了我所有的尷尬。
「海鮮麵來咯~」
隨著老板的一聲吆喝,透過熱氣騰騰的麵,我看見向盈盈迫不及待的眼神。
她拿過桌子上的辣椒醬就使勁往碗裏放。
「不辣嗎?」
我很詫異,畢竟我高中暗戀她三年,每次食堂吃飯時,我都盡可能坐的離她近一點。
可我從未觀察到她喜歡吃辣。
向盈盈挖辣椒醬的手一頓,扯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人的口味都會變得,就像人總是會成為你想成為的人。」
這句話,太有深度,我暫時理解不了,隻是順著她的思路說下去,
「那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向盈盈咬斷嘴裏的麵,含糊的說著,
「我想成為世界上吃辣最厲害的人!」
我寵溺的看著她,現在這幅場景真是美好的不真實。
那天之後,我和向盈盈的關係越來越近,甚至一度讓我有了戀愛的錯覺。
可我還是不相信,向盈盈會選擇和我交往,畢竟她身邊追求者不乏富二代這些有錢人。
直到這天,她在我家樓下堵住我,用一個吻逼問我,
「願意讓我當你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