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而立,有說有笑,柳薑還伸手為顧明州撩起耳邊的頭發,看上去十分親密。
距離下朝已經過去兩個時辰,皇宮門口冷冷清清,縱使他們舉止越界,也沒有人看到。
直到我走近,背對著我的顧明州才察覺,有些慌亂的從柳薑身邊挪開。
“妻,妻主,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我並未搭理他,而是看了眼在他身後保持微笑的柳薑。
如果我並未知道他們過去的那些事,此時恐怕還會感謝柳薑特意陪著顧明州在宮門口等我。
可現在,我怎麼看她臉上的笑,都覺得是在挑釁我。
我順勢攬住顧明州的腰身,他略微隆起的腹部頂了我一下,他下意識護住肚子。
沒想到這個動作居然讓柳薑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我重新梳理這一世的時間線和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個比前世更早到來的孩子,似乎是我的種。
我就著他的手護住肚子,和往常一樣,小心翼翼攙扶住他往轎子上走。
從始至終都沒有給柳薑插話的機會。
直到我也掀簾子準備上去,柳薑終於忍不住了。
“鎮遠將軍。”
我回首,一臉疑惑:“柳大人有事?”
她準備了一晚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要納側夫也好,動手打了顧明州也好,說到底,都是我的家事。
她已經以文臣的身份在朝堂上參了我一本,若還要當街攔我說教,未免太過火了。
最後她張了張嘴,隻說了句將軍好走。
她肯定很奇怪,按照我一點就著的性子,怎麼會看到她和顧明州說笑還能忍住不發火。
她故意等在宮門口,就是想激怒我,再去陛下跟前參我一本。
若是沒有重生,劇情肯定要按照她設定的方向發展。
可惜,這一世,我不會如她所願了。
馬車緩緩行駛,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我說過,沒有重要的事,殿下不要離開清月閣。”
顧明州呼吸一滯,雙手不自覺攥緊衣擺:
“深夜急召入宮,我並不知道母皇找你何事,一夜未歸,我擔心的緊才...”
“知道了。”
回到府上,昨天被我帶回來的小倌豎在門口,白.皙憔悴的臉上掩飾不住驚恐。
見到我回來,他不自覺想迎,看到我身後的顧明州,又定定站住,惴惴不安的偷瞄我一眼,小心站到一邊去了。
這副膽小又依賴人的模樣,我從未在顧明州身上體會過。
他是皇子,縱使不受寵,也依舊保持著皇家高高在上的態度。
加上我本就屬意於他,娶回來後更是時時刻刻捧在手心,生怕讓他受委屈。
此刻乍見另一幅麵容,我也不由得新鮮。
“起來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眼神溫柔,又微微躬身行禮:“奴名阿雅,對了...”
“榮景,你打算給他一個什麼身份?”
我的目光落在顧明州腹上,原來不管男女,隻要有身孕,智商都會下線一段時間。
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倌,能給他什麼身份?
我以為剛才我主動詢問阿雅的名字,他明知道我的用意,卻還是問了那種問題。
見我不答,他自顧自說道:“按規矩來說,應該在通房,畢竟出身不夠清白,隻是若你喜歡,抬為侍郎也可,再不然,側夫,實在不行,我這正夫的位置讓出來,也不是...”
說著說著,顧明州眼眶紅了,聲音也開始哽咽。
我下意識心痛,伸手想去擦他眼角的淚。
卻又忍住了,心肝寶貝的疼了一輩子,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我不想重蹈覆轍,又收回已經伸出去的手,他眼中的光也暗淡下去。
阿雅原本隻是我用來和離的手段,經過顧明州,我現在對男人過敏,誰都不想要。
前世的顧明州雖然不喜歡我,可占有欲強的可怕,有時候甚至我多看路邊略有姿色的小販一眼,他都要大發雷霆甚至離家出走。
也正因如此,我總騙自己他是在乎我才會那樣的。
可結果...
重生後我特意從青.樓挑了個長得不錯,還是清倌的回來,原以為他會鬧和離那一出,誰知道他居然忍了下來?!
“將軍,您願意帶奴離開那種地方,奴已感激不盡,怎會奢望其他,隻是您舊傷發作,還是先進屋吧,奴自作主張請了大夫回來,此時已經在裏屋等著了。”
顧明州愣怔片刻,走過來問我哪裏不舒服。
我隻是淡淡瞥他一眼,問阿雅:“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舊傷?”
阿雅不卑不亢:“將軍連年在邊關帶兵打仗,身上有傷是必然的,昨日帶奴回來全城皆知,加上對殿下動手,陛下深夜召見自然是動怒了。”
我點點頭,沒想到還是個聰明的,難怪能在那種地方保留清白之身。
“請大夫的錢是你自己出的吧,回頭去賬房支五十兩銀子。”
我以為事情到這該結束了,阿雅卻突然一跪:
“奴感念將軍大恩,不敢受此賞賜,將軍放心,奴這就離開,絕不汙您清譽。”
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他走了?
他朝我扣了兩個頭,起身便要離開。
我趕忙攔住他:“我隻是感謝你請大夫,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錢,所以說五十兩,你在京城無依無靠,暫且在將軍府住下吧,我會尋找你的家人,屆時你在回去。”
阿雅當真是個聰明人,聽我這麼說,立刻向後退兩步,和我保持好距離,才行禮感謝。
這一番操作下來,膈應的顧明州孕吐都要上來了。
我也懶得管,高段位白蓮花,他們鬥去吧。
熬了一夜,加上舊傷發作,此時我已經精疲力盡。
不等大夫診脈,頭挨枕頭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