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著這對夫妻走進孤兒院。
他們拿著照片四處打聽,想要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
“你見到脖子上有著這個胎記的女孩嗎?”
他們抓住我的胳膊連連追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歪著頭,指著頸脖後故意紋上去的紋身:
“是這個嗎?”
......
很順利,我被顧氏夫妻帶回了家。
不對,是別墅。
顧家真是有錢啊,比我想象的還要富麗堂皇。
金銀玉器,名畫古董。
撫摸著衣櫃裏的名牌衣物,比之前世身死之際裹體的粗布,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樣的好日子,也算是輪到我了。
“青青,你還喜歡嗎?這是媽媽特意給你準備的。”
養尊處養的顧母淚眼婆娑的看著我,眼裏滿是心疼。
一旁的顧父感慨良多,深吸一口氣,溫和的問我:“青青,你走丟的時候才三歲,是不是不記得爸爸媽媽了?”
我歪著頭露出頸脖後的印記,模棱兩可的說:“我隻記得有很多魚。”
聞言,顧父眼中閃爍出驚喜的光芒。
女兒在海洋公園走失,這事隻有他們夫妻倆和女兒知道。
“行了,你別問了。青青剛到家,讓她多休息。”
顧母對我滿是回護之意和心疼,胎記和丟失地點,再加上我與她眉眼意外有三分相似,她已經相信我就是丟失多年的女兒。
“青青這些年一直在孤兒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一邊說著,顧母一雙眉目再次泛起眼淚。
顧父連忙道歉,將我和顧母一起擁入懷中:“都是爸爸不好,青青不要生氣,以後爸爸媽媽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我恰到好處的回抱,與他們哭作一團。
可我心中,卻隻覺得好笑。
一對連自己女兒都分不清的夫妻,怎麼不好笑呢?
我叫輕輕,而非青青。
顧青青是孤兒院的另一個女孩。
她與我同歲,走丟的時候隻有三歲,如今也十五了。
前世的顧青青跟此刻的我一樣,順利的認親回家,成了豪門的千金大小姐。
我本與她井水不犯河水,誰料她回家之後竟開始瘋狂針對我。
顧青青向孤兒院的領導施壓,贈送華貴的禮物給孤兒院的孩子,讓孤兒院的孩子霸淩我,而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故作不知。
等好不容易熬到十八歲成年那一日,我終於逃出了這個魔窟。
為了活下去,沒有學曆的我打了三份工,從早勞作到晚,遭同事白眼冷對,被老板嗬斥打罵。
誰看了我不歎一句可憐,可我卻滿心歡喜。
因為我不再仰人鼻息,而是靠自己的雙手活著。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夥小混混在深夜闖進了我的出租屋。
他們拿著刀灌我喝下了肮臟的藥,戴著看不清臉的麵具。
我緊緊的攥著被角,裝出馴服的樣子,告訴自己不過是皮囊,全當被狗咬。
隻要太陽升起來,隻要還有明天,人生就有希望。
可當太陽灑進窗戶的時候,整個互聯網都是我的視頻。
無數不懷好意的人在評論區“求一份”;
更有甚者,為了一元、兩元在各大APP的評論區兜售我的絕望。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我沒有明天了。
院長在采訪中,哭訴我在孤兒院時就偷盜耍滑,一至成年就罔顧養育之恩逃出了孤兒院,如今還做出這樣下作的事情,讓她極為心痛。
沒有人敢雇傭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飯店做些灑掃,老板總是不懷好意的騷擾我。
我嚴詞拒絕之後,他卻說:“一個被玩爛的貨,假清高什麼?!”
老板娘疑心我勾引他男人,一個巴掌掃過來將我趕走。
花光了身上的最後一分錢,我凍死在橋洞裏。
大概是上天看我死得冤枉,讓我的魂魄在顧青青身邊跟了七年。
我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才知道我的人生為何如此悲苦。
當初顧氏夫妻初到孤兒院的時候,看到我與顧母有三分相似的眉眼,將我錯認成了顧青青。
院長很快將有著胎記的顧青青引薦給他們,才絕了這樁烏龍。
可縱使如此,顧青青依舊將我視為眼中釘,毀了我的人生。
前一世,我死得冤屈。
當我重生歸來初見顧青青之際。
我恨不得當場掐死她,平我前世之恨。
我渾身顫抖,硬生生忍住了這股衝動。
這樣幹脆的死去,太讓她痛快了。
她不是最害怕被我奪取錦衣玉食的人生嗎?
我偏要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生被奪走。
昔年,我為魚肉,她為刀俎。
如今,也該是我這個“大小姐”,踐踏她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