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知廉恥的東西

周澈失蹤在了他跟我告白的第二天。

為此我整整找了他八年。

八年後，一個長相和氣質都酷似他的小孩子拉住了我的手。

口中喚出來的，卻是隻有我們彼此才知曉的那個名字。

啪！

放學剛回到家，就看到外公外婆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見我進門，外婆蹭的起身，不由分說重重的甩了我一個巴掌。

“不知廉恥的東西，你給我跪下！”

臉上火辣辣的感覺還未褪去，緊跟著的是外婆氣到顫抖的嗬斥。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比臉上更痛的，是被外婆的話語刺痛的內心。

我看著茶幾上的成績單，咬牙強忍著淚，聽話的跪了下去。

“是學不懂，還是上課不認真，這次退步了這麼多？”

外公不像外婆那麼激動，指了指成績單上的名次，問我。

我搖搖頭，目光下意識的躲閃。

外公總是很冷靜的，連每次打我的時候，也一直很冷靜。

“這次是一時馬虎，我下次不會了。”

我捏緊了拳頭，肩膀卻還是抑製不住的瑟瑟發抖。

“撒謊！”

伴隨著外公的一聲厲喝，成績單也被他砸到了我的臉上。

身旁的外婆已經低聲啜泣了起來，我低著頭，不敢去看外公的眼睛。

“今天我去學校辦事，看到一個男同學背著你走進教學樓！你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別人早戀！你對得起誰？！”

外公一邊說，一邊走到書桌旁，取下一米長的戒尺。

戒尺落下的聲音，外婆的哭泣，外公的怒罵，在房間交織許久......

“歡歡，你要聽話，你要乖，外麵那些人，都是壞人，他們都想要害你。”

房間裏，我趴在床上，外婆正在給我背上的傷口塗藥。

外公並不是第一次打我，但這一次，他似乎氣極了，使了狠勁，不知道打了多久，一直到傷口滲出血來，染紅了我的校服襯衣，他才如夢初醒般停了手。

“外麵的世界太危險了，隻有外公外婆，才是真正對你好的，隻有我們是真的愛你，你要聽話，歡歡，你一定要聽話......”

外婆一邊塗藥，一邊喃喃道。

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透過我，向著虛空的某一處呢喃。

“來，歡歡，多吃點糖醋排骨，你從小就最喜歡吃糖醋排骨了。”

擦完藥，到了晚飯時間，外婆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我碗裏。

我吃飯的手一頓，望著碗裏被醬汁裹滿的排骨，味裏一陣翻湧。

“外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想要告訴外婆，我不喜歡糖醋排骨，可話到嘴邊，看著外婆期待的眼神，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謝謝外婆。”

我夾起那塊糖醋排骨，硬著頭皮啃下，朝著外婆擠出一抹標誌性的微笑。

外婆看見我笑，臉上的表情更慈祥了，摸著我的腦袋，不停的叫我歡歡。

但我知道，外婆的慈愛，並不是因為我是我。

而是因為，我叫岑歡歡。

寫完作業，外公外婆已經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的從家裏出來，熟練的爬上了天台。

家裏的氛圍一直很壓抑，隻有每天晚上獨自呆在天台上，我才能喘上一口氣。

可今天不知怎麼的，吹著天台上的微風，眼睛酸酸的，眼淚總不受控製的往下滴。

閉上眼睛，我試著用心理老師教我的方法去調節，可滿腦子卻還是外公外婆的聲音，揮散不去。

“歡歡，你要考第一名，你從小就是第一名。”

“歡歡，該練鋼琴了，你從小就想當一個鋼琴家。”

“歡歡，不要去外麵，外麵全都是壞人！”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怎麼這麼不要臉，小小年紀就對男生笑，跟別人摟摟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