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我醒來時,看到被撕破的香囊還在枕邊,宋昭野沒有將它拿走。
我想。
大概是因為破了,不好看了,他覺得配不上他的心上人了吧。
胡桃為我請了郎中。
李老郎中坐在案幾旁,神情肅穆,帶著幾分欲言又止:
[之前開的藥,夫人都沒吃嗎?]
他的神情總讓我有幾分不安,我捏緊羅帕:
[又加重了嗎?]
[之前您說這藥......影響生孕,我就停了些時日。]
他似乎有些無奈,好半晌才低著聲音開口:
[夫人的病,加重了許多,老夫恐怕無能為力了。]
耳朵嗡嗡,我死死的掐住掌心,才忍下哽住的聲音。
[那我......還能活多久?]
[多則一年,少則幾個月......]他頓了頓:[夫人未察覺到嗎,您有了身孕......這個孩子會拖垮您的身子。]
[身孕......]
我複念著身孕兩個字,不可置信的撫上小腹。
世間湊巧的事總是這樣多。
我期盼了三年的孩子,竟在這種時候到來。
在宋昭野不再愛我,在我快要死時,來到我身邊。
我本來就是個膽小鬼,看不淡身死,也不敢坦然麵對。
現在還要帶著肚子裏的小家夥一起死去,我害怕到顫抖。
忍不住的將頭埋進臂彎中,小心翼翼的流著淚,不敢出一點聲音。
我不想看到同情的目光。
誰都不可以同情我。
歎息聲響起:[夫人若是現在打掉,喝些藥調理,興許能多些時日。]
現在打掉,就能多些時日啊。
可能多多久呢?
一日,兩日,一月,兩月......
有什麼用呢,還是將死之身。
我總歸是要死的。
我會死,他也活不了。
怎麼辦。
我還很不甘,我還沒讓宋昭野後悔,還沒有讓他的負心付出代價......
我知道了。
要不......
就找肚子裏的小家夥幫幫我吧。
讓他幫我給宋昭野的婚禮送份大禮吧。
送上宋昭野此生也無法忘懷的禮物。
09
我每日待在屋中,連門都很少出了。
身體的疼痛越來越頻繁,夜夜折磨得我睡不著覺。
肚子裏的小家夥也不安分,我每日吃一口,就能吐兩口出來。
胡桃每日變著花的給我做吃的,哪怕有時我隻是聞一聞就惡心餓反胃,她依舊不厭其煩。
有一日,她蹲院落在哀嚎:[別死,別死啊,嗚嗚嗚,你死了我怎麼辦。]
我滿心感動。
胡桃這丫頭,明麵上嘻嘻哈哈,背地裏不知偷摸著抹了多少眼淚。
我轉身離開,未拆穿她。
過了會她鑽進我寢屋,淚眼婆娑的盯著我,從身後抱出一隻小奶狗。
[嗚嗚,夫人他要死了,怎麼辦呀,它死了我可怎麼辦呀。]
哦,自作多情了。
原來說的不是我。
我都給氣笑了:[你從哪兒看出來它快死了?]
[他中午喝了奶後,就一直在睡,現在也沒醒。]
我仔細看了看,那小狗睡得正香,肚子圓滾滾的像是快炸了。
胡桃說這小狗是阿爹差人送來的,隻是前些時日奄奄一息,未敢讓我知曉。
這幾日好轉了些,才送到院內。
我原以為這小狗吃不了多少,誰知他每次喝完他的牛奶,就哼唧哼唧盯著我碗裏的。
每次我稍有不慎,碗底就被它添空了。
托他的福,我本來每日隻能喝半碗,現在硬生生能喝一碗半。
還生怕喝慢了,就沒得喝了。
小奶狗每日吃飽了就會窩在我懷中,哼哼唧唧一會,就睡得香噴噴的。
有它在,我覺得自己好像回光返照了一般。
整個人都沒那麼難受了。